第91章 赏花宫宴(2 / 2)
书墨颇为嫌弃地看了看手里的帕子,顾念到这是公主府里的东西,便还是塞回了袖中,尔后,他径直来到闫凌身前,打量一番他手臂的伤势,便扯去他破开的袖子,将深可见骨,还在淌血的口子扎紧,接着开口:“上好药,换身衣服,随我去厨房洗菜。”
戾风:“……”
永慈宫内,秦皇后坐在圆椅中,手里没闲住,一来一回地针线翻飞,那白布上的绣花图案栩栩如生。
嘉遇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腊月刚赶回来,又去外头张罗茶水,郁烨同谢予迟分座在榻上案桌两侧,这偌大的内厅中属实过于安静,似乎都能听见针线穿插的声音。
从宫道一直进入永慈宫中,谢予迟见人还是亲和,只是常常一副所有所思的模样,不经意的视线还时不时掠过郁烨。
其实状似平静如常的外表下,谢予迟还是产生些无措的心绪,郁烨心思太过缜密,手段也属实难测,他需得处处谨慎,时时防备。
但当下最主要的是,还是他摸不透郁烨此时的想法,对于他同郁怀瑾保持联系之事,今日这般状况却被她隐晦地挑明,而郁烨既没有怒火中烧,也并未言辞讥讽,这般平常的反应,实在非比寻常。
“赏荷宴的诸项事宜,本宫其实已经安排妥当,今日叫你们来的目的,就是想询问你们二人,甄别驸马一事,是否有其它想法。”
秦皇后搁下手里的绣活,正视榻上两人。
她就知道是这样,郁烨揉揉眉心,不咸不淡地开口:“郁嘉遇还小,皇后娘娘无需这般急切。”
“就你会抠字眼岔开话题。”秦皇后别了郁烨一眼,看向谢予迟。
“长玥,你的意思呢?”
谢予迟抬眼,歉意笑笑:“多谢皇后娘娘挂念,长玥没有挑选驸马的打算。”
“你如今也二十有一了吧?”皇后侧身,语重心长道:“兴许你们蒙汉没有什么规矩,可到了这儿,二十多未定亲嫁人,可就是老姑娘了。”
“你可别像某个丫头一般,定下这么多回,楞是一个都没有真正嫁出去。”
直接忽视秦皇后的含沙射影,郁烨撇过眼,不打算掺和其中。
吱呀,门被打开,腊月带着一众宫女端着茶水糕点走了进来,一件一样地摆放在桌面上。
“要说啊……那陈氏也真是心肠歹毒,若不是让戚明月处理此事,她落在我手上,定是诛连的死罪,也不知她给陛下吹了什么枕边风,竟只是让她一人处斩。”
“若是本宫说啊……”边说着,秦皇后已经站起身来,坐在谢予迟身边,亲呢地覆上他放在膝上的手。
“还是尽早定下为好,你样貌出众,别提多少世家惦记,若是定了人家,也不至于再遭受她人谋陷的凶险。”
手背上带着细茧的触感传来,谢予迟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倒不是反感,只是还不习惯同人这般亲密接触。
“只是有一点可惜了。”秦皇后收回手,叹了一口气,目光有些嗔怪地看向谢予迟:“你怎得像蒋黎书丫头那般,姑娘家家的老是打打杀杀,尽做些粗鲁行径。”
谢予迟想了想,遂看向秦皇后,认真开口道:“幼时只有额吉带着我,那草原生活较为艰难,白日赶牛放羊,夜间还要生火守夜,那时各个部落混乱,时常有战乱发生,我们带着羊群四处躲避,若是那些鲁壮又力气甚大的歹人来袭,孤儿寡母,我们母子二人定是难逃劫难,所以额吉便为我寻了一位师傅教授武艺。”
“记得那一晚,在草原里我们碰上一群逃乱的士兵,他们看中了我们的羊群帐篷……还要将我……掳去……”
说着这话,谢予迟好看的琉色眼瞳中似乎蓄起点点泪光,郁烨在一边好整以暇看着,似乎对他接下来要编的故事十分感兴趣。
“好在我武力尚可,又拼死反抗,才得以脱身,可羊群和容身之处,我们却是永远失去了……无法,额吉只得带着我四处游荡,直到她病重离世。”
“那段时日属实艰苦,我们母子以做苦力,挖草根为食,还处处受人奚落嘲笑,额吉身体经那次一吓,也每况愈下,最后父皇派人找到我之时,我才……”
谢予迟以袖掩面,似乎哽咽出声:“才……将我额吉下葬……”
“本宫没想到……你竟吃了这么多的苦。”秦皇后听着,显然已经流下了一行清泪,她接过眼角同样湿润的腊月递过的手帕,拭去眼角的泪珠。
“放心,本宫会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你的事,本宫会处处上心,无论如何,也会让你往后生活安逸,这般,才可使你入了轮回的额吉放心……”
“哎……”这回,秦皇后扶额,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难怪……你的手生得如此宽大,身量又这般高挑厚实。”
这种话,也就骗骗秦皇后那样心思单纯又没有什么眼见的人,郁烨抽动嘴角,有些无语凝噎,一看便知郁长玥那双手根本就没有做过像砍柴生火,放羊赶牛的事,若是真正做过,他那四指中行关节应该都是被赶羊鞭磨出的厚茧,而不是像她那般,只有虎口处才有淡淡的红肉薄茧。
郁长玥手上这种虎口处的茧子,是常年使刀留下的。
而且,真正在草原上每日风餐露宿,日晒雨淋的,那脸上的皮肤怎么可能比她还滑嫩白皙?她这种可算是深闺中养出来的都算是苍白,可郁长玥则是正常的白嫩,而且还没有一丝例如红血丝或者被太阳晒出干裂的瑕疵。
“额吉还曾对我说过,世事无常,当且应与心之所属之人相守相望,两两无异,携手一生,若是就此简单定下婚约,岂不是辜负了额吉的希望。”
话已至此,秦皇后也心生歉意,“让你自己选,自然是好的,可是皇家儿女,婚姻大事往往由不得自己……”
听到这里,郁烨拿起茶杯的手微微一滞,继而侧目,意味深长地觑向皇后那边。
“所以皇后的意思是说,这次赏荷宴,是我父皇有意替郁长玥择驸马?”
“也不尽然是你父皇的意思。”
秦皇后的泪渍已干,她将手帕收进袖中,特意把郁烨那侧的糕点往谢予迟这方移了移。
“这日子过得越来越不安稳,让你们早日寻个可靠的成家,也是为了你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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