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坦诚相告,老谢见家长(1 / 2)
另一头,遭谢琉叨念了许久的正主景宁公主,刚从昏睡中醒来。
她坐在床榻上,看向自己的手臂发懵。
正端着水踏进房中的书歌见状,便出声道:“公主醒了?”
“书歌。”郁烨缓缓抬起手,蹙眉观察手上的伤处:“你昨夜是这般给孤上药包扎的?”
书歌闻声而来,也靠近了仔细查看:“是……又似乎不像……”
与此同时,窗枢处再一次传来了断断续续地低啄声。
“嘿,肯定是那小家伙又来了。”书歌笑着来到窗前,支起了窗。
那窗刚露出一丝缝隙,一个浑身翠绿的小鸟便挤着头钻了进来,它双翅尖尾染蓝青光滑,脖子处有圈红红的绒毛,像围着个小围巾,黑漆漆的眼睛瞪转,尖细的小嘴叼了朵紫色花瓣的野花。
它扑扇着翅膀,准确落在郁烨的床上,将花放在郁烨摊开的掌心处。
每当在这个时候,就能看见她眼神透露出难得的柔软。
送完花,那身量娇小的鸟并不着急离开,它绕着郁烨转飞几圈,最后停在她的肩头。
“公主。”书墨立在门外,轻声开口:“蒋家军队伍已经入城。”
“好,孤这便更衣出门迎接。”
就在郁烨起身的功夫,小鸟十分自觉地衔起她断落在枕上的发,然后飞出窗外离去。
蒋家军威名在外,又称得上是护国始军,自然在百姓心中地位极高,所以自城门口一直到宫墙外,始终有百姓夹道相迎。
金銮殿上,乾安帝喜笑颜开地看着刚褪去铠甲,下跪行礼的蒋铎蒋峰两人。
他从座上起身,热泪盈眶,亲自搀扶起两人:“许久未见,朕终于等到你父子二人回京了。”
“臣一时不查,竟走错了路,还好途中遇见了瑾王殿下,令陛下久候,请陛下恕罪。”蒋铎抱拳低头道。
“近年京雍城的确多开了几条商道,难免弄混,无妨,无妨!”乾安帝负手而立,垂眼看向自己满头白发的老丈人。
“谢陛下。”两人一同恭敬开口。
“今日顾念你们行路疲惫,便回府休息吧,明晚朕自会设下宫宴,算是为蒋家军接风洗尘!”
“谢陛下隆恩!”众臣跪拜。
暗囚蒋锋蒋铎两人,郁广冀自始至终都未曾露面,交于谢琉一手操办,不过只要捅到郁烨那处,这事着实掩盖不了。
但那又有何妨,只要杀了谢琉,无凭无据,蒋家能奈他何。
如此想着,下了朝的郁广冀心绪也平静了许多。
至于司徒浩然给他送的礼,郁广冀倒是没有料到,那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而且还是个女人。
据司徒浩然来讲,她是喀什努族覆灭后唯一留下的人,因刺杀郁烨未果四处藏躲,可送给他做甚?难道他会傻傻地用那女人再次去刺杀郁烨?
再者,司徒浩然送来的人,他敢用?
看着不远处郁怀瑾与蒋锋相谈甚欢的场面,郁广冀冷哼一声,王翼也见到这幅场面,于是走到睿王身侧站定。
“难怪公主府那位行事又肆无忌惮起来,原来攀上这高枝了。”王翼若有所思。
“啧,如今蒋铎回京,瑾王就是个小小的京兆府尹,这也不是什么高枝啊?”
“哼,本王倒想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见郁广冀撇了他一眼,气结离去,王翼摸了摸下巴,不知道自己又做什么事得罪了这位领导。
再说蒋铎出了宫,按照与郁烨信上约定,他们两人便直接回了蒋家老宅。
分明是荒废了十几年,如今却丝毫没有破败之意,门口无荒草落叶,干净整洁,两座石狮也擦得锃亮如新,特别是那正门上方的牌匾,琉金烫字,一个蒋写的是笔力遒劲,大气磅礴。
没想到还有活着再回到故土的一刻,蒋铎胸口微涩,眼中酝起混沌热泪来。
“将军归故土!”蒋锋下了马,负手朝着大门激情昂扬。
可生生愣停了半响,他也没想出什么下句对诗。
又冥思苦想半响,他大手一挥,咧嘴直笑:“老子回家了!”
“祖父,叔父。”
此时,郁烨在门前静立,含笑望着两人。
“哎呀!晚晚!”蒋锋率先大步来到郁烨身前,想要抱一抱这许久未见的侄女,可想着自己这一身外袍许久未换,恐熏到了小姑娘,便立马停住动作,有些局促地站着。
就这么睁眼草草一扫,蒋锋便皱起了眉头:“你这孩子,怎么瞧起来越发瘦了呢?”
此时蒋铎也走了过来,他擦着手,挑眼看向郁烨,“是瘦了,而且这面色……”
“好了好了。”郁烨上前,携起两人胳膊望里走:“您二位是将军不是大夫,我自己的身体还不知道吗?”
蒋铎看着身侧的郁烨笑意盈盈,喉咙滚动两下,最终还是没开口说什么。
郁烨带着两人大致环顾一圈正院,便预备去正厅设宴接风洗尘。
也是等坐到了饭桌上,她才记起还差了一个人。
为蒋铎夹去一块他以前最爱吃的肘子酱肉,郁烨开口问道:“黎书呢?她没跟着您二人一起回来?”
听到郁烨提到这事,蒋锋面色有些尴尬。
“刚开始是跟着我们来着,可是后头听见咋们提起婚事,又偷偷跑了。”
郁烨听罢便心知肚明,她们两父子肯定不是简单提了一嘴,蒋黎书到了离家出走的地步,最简单是吵了一架。
既知不言,郁烨一笑而过。
瞥到郁烨跟前只摆了一碗清粥,其它菜式一筷未动,蒋铎不禁开口:“是不是最近身子又有哪里不适?”
轻轻一愣,郁烨慢慢摇头,“并无,只是换了季,稍有不适而已。”
“晚晚这身体还是得大补!”蒋锋嘴里还嚼着青菜,又将筷子放在桌上。
“我同你叔父回来可带了不少好东西,要不是被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蒋锋立马止住。
“被……被蒋黎书抢了去!”他话锋一转,顺其自然地推到了自己女儿身上。
许是要转移话头,蒋铎想了想,便出声问道:“你公主府内不是还有位皇妹吗?怎么今日没有把她一道请过来?”
此话一出,候在几人身后的书墨书歌两人不约而同地面容一僵。
“长泽一战,祖父是见过楚颖太子的吧。”
突如其来又毫无干系的一句话,让蒋铎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依旧还是回答了郁烨。
“见过,他用兵诡谲多变,心计深测,同我这久居沙场的老东西恐不相上下。”
“诚然,那小子看着年纪轻轻,打仗鬼灵着呢!”蒋锋插话道。
郁烨了然,遂淡然道:“方才祖父所说的皇妹病了,不能出府。”
“原来如此,现在这些个丫头都虚弱的紧,动不动就生病。”说着,蒋锋又朝着郁烨招手,“那蛊炖牛肉,给你叔父夹两筷子。”
“好。”郁烨笑了笑,遂抬手夹菜。
是夜,郁烨带着书墨,将两碗银耳红枣羹送去给尚在书房谈话的蒋铎蒋锋两人,顺便,她也有许多话想要说。
刚走到半路上,书歌便着急忙慌的绕过回廊,似乎是去寻书墨,只不过看到郁烨之后,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何事?”敏锐地察觉事情不简单,郁烨出声询问。
她偷偷撇一眼书墨,再对上书墨视线后,便状作无事道:“没什么。”
郁烨揉了揉额间,问:“公主府里怎么了?”
微微睁大了眼,书歌想,不愧是公主,这都能猜的出来。
“就是闫凌那小子跑过来,说谢公子同那邬琉打了起来,还受了伤。”
“人没死?”郁烨抬眼轻问。
“那倒是没有……”
“无事,那人是逃犯,让闫凌去京兆衙门报官。”说完,郁烨便同书墨走进了书房。
送人离开,书歌往回走几步,对藏在树后的闫凌摇了摇头。
“公主要不回去,主子估计又得吹上好几日的箫。”闫凌痛苦地闭上了眼。
“我也不知为何。”书歌道:“明明公主都救了人,为什么反而变得疏离起来。”
“哎……都说宫里的宠妃也有失宠之日,可能当面首也是这样吧。”闫凌状作叹惋。
见闫凌这幅模样,书歌直接拧住了他的胳膊:“你又知道了?公主最为重情!若不是其它什么原由,定不会这般。”
被拧得有些委屈,闫凌讷讷开口:“我看再过几日,谢公子估计得疯魔了,最近我都时常看见他对着个鸟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鸟?”书歌有些惊讶。
“对啊……”闫凌继续说话:“挺小挺可爱那么一只……”
想起自己近日所见,书歌恍然大悟。
书房内,蒋铎还在与蒋锋商量御林军调遣事项,同沙场打仗不同,御林军主要负责巡视宫内宫外,保证皇帝安全,虽管得人不多,但具体的事务还是较为繁杂。
蒋锋想着郁怀瑾原来留下的军纪就比十分恰当,便提议继续沿袭。
“嗯……我今日所见,御林军井然有序,戒备森严,倒是不错。”说话间,蒋铎突然转向郁烨。
“晚晚,你认为如何?”
一声未得到回应,蒋铎望了过去,又唤了一声。
“晚晚?”
“祖父所言极是。”郁烨回过神来,朝蒋铎低头。
“这么晚,她也累了,父亲,还是让晚晚早些回去休息吧,陪我们这些老头子有什么可熬的。”蒋锋开口道。
“嗯,去吧,早些休息。”蒋铎捋了捋胡须,道。
郁烨站起身来,朝着两人行礼,“那晚晚便退下了。”
待她离开之后,烛火摇曳,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随即蒋锋低声开口:“您说……晚晚是不是有了心上人,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同当年清如是如出一辙。”
“是吗?”蒋锋听罢,若有所思。
“那肯定是为情所困啊!我认为,晚晚长久遇人不淑,需要咋们做长辈开解!指点迷津!”
“可那毕竟是女儿家的心事,你我擅自插手不妥吧。”蒋铎有些犹豫。
“父亲,此事事关重大!”蒋锋一拍大腿,“寻常百姓家的女儿都有母亲教导,你看就我们蒋家,小书母亲难产而死我就不说了,她当下我也教不了,那晚晚不行啊!一朝公主,情感之事可需得万分注意!”
“你的意思是?”
蒋锋站起身来,走到蒋铎跟前,将手拍的啪啪作响:“趁着人这会儿没睡,去开解一番啊!”
“晚晚方才不是说了疲累?”
“父亲……女儿家的心思最为难测,她嘴上说着没事,指不定待会儿就彻夜难眠,对月长思呢……”
见老父亲目光间还有犹豫,蒋锋继续添油加醋,“城中贵女多半十几年岁之时便嫁了人,你看晚晚,都这般年纪,拖不得了!”
被这一番说辞劝导,蒋铎似有所动,“那……便按你说的来吧。”
回到房间后,郁烨挥退了书墨书歌二人,书歌离开之际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郁烨制止。
“所有的事明日再言,今晚也无需你们守夜,退下吧。”
这几日都是这般,郁烨常常望着窗外,杯中的茶水甚至是手里的米饭发呆,尽管知晓郁烨有些不对劲,但两人也不知如何开口。
“遵命。”两人相视无言,只得诺诺退身。
等书墨两人离开没多久,郁烨便换了一身轻便衣裳走出房门。
“公主,你要去哪里?”书歌目露疑惑,突然出声询问。
没想到一出门就正好碰上了书歌,郁烨面色淡然,一本正经道:“不做什么,散散心而已。”
“散心?您可吹不得夜风。”略微思索片刻,书歌眼中有些探究:“您……不会是想回公主府吧?”
郁烨移开眼,神情稍显不自然:“我回什么公主府。”
啪得一声,郁烨转身,紧紧关上了房门。
见郁烨回了房间,书歌仰头,看了看天色,数着手指算算:“也快到时辰了……”
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这房间后庭处的一面窗户轻轻被人打开,发出细小的声响。
未多时,一个小巧的头探了出来。
郁烨将头发梳起,换身修身的夜行衣裳,从窗前往下探。
这般的高度,跳下去应该不会折了腿吧。
缓缓吐出一口气,郁烨咬住下唇,爬上窗便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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