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2 / 2)
“他通过礼盒和系绸带的方式推理出犯人。”克莱尔憋着笑,“于是,今年终于没人敢给他送了。”
狄克打了个寒颤,仰头道:“老大,你这样是会孤独终老的啊。”
“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不喜欢人家却要收下这种东西。”兰斯忙着写报告,头也不抬的说。克莱尔坏笑道:“你的意思是你只喜欢凯特吗?”
一本字典准确的飞来,砸中了她的脑门。兰斯把手伸到抽屉里,碰到了里面的礼盒。
情人节是凯特的生日,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警校时期二月都在春训,上了班后经常忙忘了,算来他竟从未给凯特庆祝过生日。兰斯往办公室里瞧了瞧,凯特的桌上果然堆满五颜六色的礼盒,连人都埋得看不见了。
“今年又是大丰收啊。”兰斯酸溜溜的说,“送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当然吃不完。”凯特从堆成山的礼盒中探出头,“你来得正好,把这些巧克力带回去给大小姐吧。”
“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收?难道你跟狄克一样无聊?”
“哪有。”
她话音未落,一个礼盒被扔到他的脸上,凯特连忙接过:“这是什么?”
“生日礼物。”兰斯冷冷道,“随便买的,不喜欢就扔了,反正你桃花这么旺,不缺这点东西。”
凯特愣愣的望着兰斯,傻乎乎的张大了嘴:“生日礼物?你送的?”
“嗯。”
她小心翼翼的捧着盒子,问道:“我能拆吗?”
兰斯点了点头。凯特拆开包装,里面是个深棕色的皮夹。她喜滋滋的摩挲着皮夹,想了想,又结结巴巴的问道:“真、真的是给我的?我真的可以收吗?”
“啰嗦,不要就还给我!”兰斯伸手去抢,凯特连忙把手举高:“谁说我不要了?”
“巧克力呢?”兰斯问道。凯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美的礼品盒。兰斯拆开盒子,摸出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他讨厌吃甜食,但凯特做的黑巧很对兰斯的胃口,香浓不腻,回味微苦。他叼着巧克力,悄悄打量着凯特。凯特珍惜的捧着皮夹,就像捧着稀世珍宝,眼里全是幸福的笑意。
兰斯的心软了下来,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每年凯特过生日,他都要好好准备礼物。
时光飞逝,又一年情人节到了。这是凯特回到警队后的第一个情人节,兰斯本来计划一定要好好度过,然而开春却发生了一起大案,兰斯从月初就忙得脚不沾地,早把发过的誓抛到了脑后。所有休假警官都被召了回来,局里一片鸡飞狗跳,自然没人提情人节的事。情人节当晚兰斯加班到十一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他接过电话,眼睛依然盯着电脑,脑中高速运作着。对面安静了片刻,问道:“还在忙?”
“啊,是的。”是凯特,兰斯愣了一秒。“有个案子后天开庭,警方要作为证人出席。”
“好,不打扰你了。”凯特的语气非常柔和,“注意身体,不要工作得太晚。”
“嗯。”
兰斯挂断了电话,有些惊讶。凯特从来不会在兰斯工作时打电话。但他很快摇了摇头,继续忙碌。将近十二点,他才把所有证据整理完。兰斯伸了个懒腰,活动着肩膀往外走。他想起有个东西落在储物柜了,便走到柜子旁,打开柜门。
咚。
一个礼盒砸在脑门上。兰斯眨了眨眼睛,拾起礼盒,精美的卡片上字迹娟秀,不知是哪个女孩悄悄放在这里的。圣诞节已经过了,今天又不是他的生日……生日……
想到刚才那通电话,兰斯恍然大悟。他立刻冲出了警局,连着跑了十多条街,才找到一家没有打烊的店。店员正准备放下卷帘门,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兰斯粗略挑了挑,只看到一块钻石手表比较合适,价格高得吓人。他一咬牙买下来,指挥店员把手表包好,出来时天都快亮了。
第二天凯特准时来上班,神色如常,半个字都没提生日的事。兰斯纠结了一整天,总觉已经过了生日,怎么都拿不出手。兰斯把那块钻表藏好,在心里提醒自己。
明年吧。兰斯对自己说,明年一定要好好交给他。
第一区,特警总部。
训练营位于清幽的后山,现在是休假期,安德莉亚出示了证件警卫才放人。总部非常宽敞,她路过操场,几个年轻的学员正在跑步,隔壁的篮球场上,两队学员正在打篮球。他们都穿着墨绿的训练服,年轻的眉目神采飞扬。
空气里满溢着让人怀念的气息,安德莉亚慢慢走着,经过一条青石小路,她注意到脚下的每块石板都刻着名字。警校有一条正义之路,每块石头上都刻着殉职警察的名字。为了避免亲人遭到报复,许多警察死后不敢在墓碑上刻名字,他们付出了一切,籍籍无名的度过一生,只留下这条路上慢慢模糊的刻痕。
天不知不觉阴了下来,一滴雨点子弹般砸在青石路上,雨越下越大,周围满是急着避雨的行人,行道树在雨中沙沙作响。她蹲下来,仔细辨别着每个名字,有的刻痕已经模糊,有的还很新,雨水模糊了她的视野,她一个个找过去,终于在一块石板上发现了全新的刻痕。
“菲尔德·罗斯。”她轻轻念出那个名字,确信兰斯来过这里。但她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到兰斯。她来到礼堂,礼堂里空无一人,宿舍楼外绿树成荫,食堂和澡堂都关着门,一只狸花猫趴在廊下睡得香甜。天际隐约传来雷鸣,大雨激荡着阵阵白浪,她找了很久,翻遍了总部的每个角落,最后来到靶场。靶场上空荡荡的,安德莉亚本想离开,突然听到小树林里传来响动。
她拨开灌木,看到兰斯正蹲在树墩上,把烈酒灌入腹中。他浑身透湿,脚下堆满了空酒瓶。听到响动,他霍然回过头。
两人对视着。兰斯眯着眼睛,醉意朦胧的眼里浮现出失望:“您怎么来了?”
安德莉亚差点认不出儿子。兰斯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眼窝深深凹陷下去,满眼血丝,蓬头垢面,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那个意气风发的兰斯死了,他的眼里黑沉沉的,毫无神采。见她不作声,他仰脖灌下最后一点酒,把瓶子扔到脚下,又开了一瓶,仰着脖子灌下去,不小心被呛到了,咳得撕心裂肺。
“别喝了。”安德莉亚深深皱眉。兰斯笑嘻嘻的望着她,大着舌头说:“事到如今,您还来做什么?”
“你有资格问我吗?”安德莉亚冷冷道,“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你以为凯特看到你这样子会高兴吗?”
兰斯的心脏尖锐的抽痛起来,眯着眼睛,猛灌了一口酒。安德莉亚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的说:“我在我们家的墓园里给她留了位置。”
“你以为她想葬在我们家吗?”兰斯说,“如果您没有把她送到我身边,她本来能过得很好!他恨透了我,是我害死了她!”
“你喝醉了。”
“我没有醉,这点酒怎么会醉?”
兰斯想从树墩上下来,却一阵眩晕,脸朝下跌倒在泥水里,啃了一嘴稀泥。安德莉亚想扶起他,兰斯却猛的推开她,她脚下一个踉跄,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他缩成一团,抱着头瑟瑟发抖,“我不行,我没法战鬥了,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坚强。”
安德莉亚的手僵在空中。兰斯躲在树墩下,好像只要在这里等下去,凯特就会像以往一样拨开树丛,朝他微笑着伸出手。
“我不坚强。”兰斯梦呓般喃喃道,声音里有了哽咽,“凯特,我一点都不坚强啊。这辈子还这么长,你走了,我该怎么熬下去?”
他满身狼藉,脸上全是泥水和雨水,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安德莉亚迟疑了片刻,蹲下来,把伞举到他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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