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太子陈牧?(1 / 2)
天边的曙光还未从朦胧层云间透露出来,太后便已经醒来。
这几日她睡的很浅。
自从确认自己怀孕后,她的思绪和情感便在头脑里缠成了一团,弥漫纷乱像北国飘雪的天空,搅得无法安宁。
桌案上的奏折都已经堆积了厚厚的几摞,根本无心去处理。
“怎么办呢……”
太后怔怔注视着镂空琉璃窗外幽黑的天幕,头疼不已。
这孩子究竟是要还是不要?
如果要, 那么对于她目前的身份而言无疑是巨大的麻烦,毕竟身为一国之太后,突然生下孩子会让整个大炎为之翻天。
到时她这太后之位必定不保,遭受举国唾骂。
何况,她一直在为登上皇位而努力,这孩子绝对会成为最大的阻碍。
可如果不要腹中孩子,她又舍不得。
无论如何,这是她和陈牧之间的爱情结晶, 为喜欢的男人生下孩子,对于女人而言本就是很幸福的事情。
相信陈牧知道后,也一定会非常高兴。
甚至有可能因为孩子的出现,陈牧以后会更爱她,把对小羽儿的爱多分到她身上一些。
最重要的是,她怀有三胞胎。
三条鲜活的小生命啊,如果轻易抛弃了,别说陈牧会记恨她一辈子,便是她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太后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饶是她精明聪慧,可面对这种情况依旧想不出一个可以解决的完美方案。
思来想去,也只能责怪自己没做好防护措施。
当然,对陈牧那家伙的怨气无疑是最大的,好端端得就把种子给播下了,为啥没去‘照顾’自家娘子呢。
当初就不该给这男人占便宜!
太后气呼呼的想着。
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眼下必须想到解决办法。
寝室内的暖炉虽然还余留着温度, 可依旧有一丝凉意攀附在她嫩娇的皮肤上。
太后简单披上外衫, 蜷坐在床沿发呆, 光洁如蜜敷的小腿在夜明珠幽然的光晕下格外诱人,只是配合女人那张美艳带有愁绪的绝色脸颊,倒渲染出了几分孤独伤感。
她好想此刻被拥在男人的怀抱里,不去考虑那些令人心烦头疼的事情,彻底放空自己,享受安宁。
甚至有一股强烈的冲动——
现在就去双鱼国寻找陈牧!
但理智终究还是将她火热的心思冷却下来。
上次擅自离开京城就已经造了很多麻烦,如今这节骨眼上再离开,事情可不仅仅是变得糟糕那么简单了。
“陈牧啊陈牧,哀家真想揍你一顿……”
女人唉声叹气。
不知不觉,天色泛出了鱼肚白,预示着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但女人的心绪却终未能安宁下来。
过了一会儿,驻守寝宫外的女官放轻脚步悄然进来。
看到太后已经醒来后稍稍松了口气,小声道:“启禀太后,刑部尚书于大人求见。”
于铁头?
太后蹙了蹙娥眉,看了眼天色心中直泛嘀咕:这么早那老头跑来做什么?而且最近不是一直都在家卧病在床吗?
犹豫片刻,她起身淡淡道:“更衣。”
……
简单梳洗了一番,太后来到平日里召见大臣的内厅。
于铁头就像是一棵老槐孤零零的站在内厅正中, 即便看出身体状况不佳,但骨子里透发出的精气神也不敢让人轻视于他。
“微臣参见太后。”
于铁头俯身跪拜行礼。
看到对方此番行为, 太后却有些意外。
毕竟平日里这老家伙仗着自己两朝元老以及六部之首的高威望,除了正式朝会外,其他时候见了她从不行跪拜,只是做点简单礼数,今天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懂礼数’了?
莫非这老头决定加入她的阵营?
太后不切实际的想着。
“起来吧。”
本想出言暗讽两句的太后,看着对方比曾经瘦了不少的身子,将嘴边话语又咽了回去,摆手示意对方起身。
于老头道了声谢,晃着身子有些吃力的扶着膝盖站起来。
太后皱眉:“于大人的病很严重吗?需不需要哀家找御医给您看看。”
虽然平日对这老家伙很是讨厌,但如果于铁头若是突然倒了,那朝堂上的形势必然会发生巨变,打破平衡,不可忽视。
无论是对于朝堂的稳定,或是对整个国家的稳定,于铁头的作用不可小觑。
换句话来说,他是真正的国之栋梁。
“无妨,每个人皆有属于自己的路途终点,微臣只不过正在靠近罢了。”于老头干瘦布有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
太后心中一跳,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真心关切道:“于大人,哀家也就不跟你像往常那样斗心眼了,坦诚来说,现在的大炎可缺不得您,您若是真的倒下,朝堂肯定会发生大动荡,仅凭哀家一人恐怕……”
“能得太后如此赞誉,倒也值得微臣自傲了。”
于铁头笑了起来。
太后这时候已经明显察觉到于铁头很不对劲了,对方好像心里揶着什么事。
于是她转移话题,直接开门见山:“于大人这么早来见哀家,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有事,但……也无事。”
于铁头语气低沉。“微臣前来,只是想跟太后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
太后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明白这老头玩得哪一出戏,见对方病恹恹的,便示意女官搬来椅子。
她可不想看到对方站着站着,突然晕倒的画面。
“谢太后。”
于铁头倒也没太客气,慢腾腾的坐在椅子上。
此时的他在太后眼里,完全可以用‘风烛残年’四个字来形容,轻涸的骨架仿佛已经难以支撑起厚重的灵魂。
于铁头拿起手帕擦了擦脑门沁出的些许汗液,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太后还记得,您当初是如何坐上皇后之位的吗?”
此言一出,大厅内的空气仿佛有了刹那的停滞。
气氛也变得严肃紧张。
太后微眯起好看的凤眸,挥手让女官与侍女退下。
待内厅只余他们二人,太后紧盯着对方,用低沉动人的嗓音问道:“于大人,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不必绕弯子。”
“太后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坐上皇后之位的吗?”
谁知于铁头依旧重复了这句话。
太后凤眸渐渐冷漠。
什么意思?
这老头莫非闲来无事,又跑来批斗她?
尽管心里不满,但太后的思绪却在这一刻浸没于回忆中,开始一点点的翻起往事浪花。
她是如何坐上皇后之位的……
或许在外人看来,她能以昭仪的身份一步晋升为皇后,靠的是运气以及许贵妃当年对她的帮助。
可没有几個人知道……她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
九岁时她便开始学习宫廷礼仪及琴棋书画。十二岁,开始纸上辩论政事,设想治国方案。十四岁,便将权谋之术烂熟于心……
似乎她在出生那一刻,便已经规划好了一条艰难的路线,等着她前行。
她的背后没有强大的家族,也没有广阔的人脉,只有一位不知名却才华横溢的老师倾心栽培她。
甚至在她入宫幸运被选为昭仪的第二天,这位老师便去世了。
只留给她一个影子般的贴身护卫。
从此便孤独一人。
此后在宫廷内的每一步,都是她磕磕绊绊,一步一步摸索着走出来的。
这期间没有任何人为她出谋划策,没有人助她铺平道路,也没有人在她孤苦悲伤时安慰她,给予温情。
跌倒了,只能自己爬起来。
帝皇家的冷血养出了她狠辣果断的性格。
权力养出了她的野心。
人人都说朱雀使是京城第一女阎王,可作为背后的主人……才是真正挥起屠刀的那个狠厉角色!
她可以很骄傲的告诉世间任何一人,这皇后之位……她配得上!
同样她也能证明给世人看,女人也能当皇帝!
因为她才是能真正撑起大炎的那顶脊梁!
所以面对于大人的询问,太后有些生气,生气是因为对方的语气似乎带着几分质问和轻蔑,就好像她当年能坐上皇后之位,真的是只是靠运气。
“哀家如何坐上帝后之位,于你有关系吗?”女人声音冷漠。
于铁头笑了笑,低声说道:“太后年仅十六岁便入宫,而后短短一年之内从昭仪晋升为皇后,大炎历代皇后中,唯有您最为独特。可更独特的是,陛下当年将您推到皇后之位,却一直故意冷落于您,独宠许贵妃,这倒是……”
“于清廉!!”
太后终于生气了,直呼对方名字,带有怒气的声音回荡在幽冷的大厅内。“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好大的胆子!”
关于当年先帝故意冷落皇后一事,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是可以胡乱嚼舌根议论的。
更别说当面谈及此事。
于铁头大清早的跑来犯病,让本就情绪浮躁的太后更为恼怒。
也就对方身份特殊,换成其他人早让护卫拉出去一顿削了。
可今日的于铁头似乎完全将自己的生死置之身外,依旧于那副平静的口吻徐徐说道:“先帝既然那般讨厌您,为何却让您成为皇后?”
太后攥紧了粉拳。
不知为何,面对老头淡然的目光,心里烦闷的情绪突然变得平静几分。
她冷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当年先帝为什么将她推上皇后之位,这其实很好解释。
原本先帝是打算离许贵妃为后的,但遭到了群臣激烈反对,一气之下才将她立为皇后,多少带有赌气成分。
不过在此之前,她自己也暗中将其他竞争嫔妃打压下去。
这才有了上位机会。
总而言之,那些所谓的运气都是建立在绝对实力上的,她始终认为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靠自己努力。
“说起来,先帝的政事治国才能是极为出色的。”
于铁头目视着桌案上散发着袅袅檀烟的瑞祥金炉,轻声开口。“大炎自天圪陛下继位后便不负昔日盛世,经历了三百余年庸治,更是千疮摇坠,差点步入亡国之路……若非先帝,恐怕大炎早就成为别人史书里的一页页文字了……”
听着于铁头又扯起了其他话题,太后纤细的蛾眉蹙的愈深了。
这老头莫非真病的不清?
脑袋迷糊了?
不过对方娓娓道述的这番话语,她还是很赞同的。
尽管她对于先皇无感,但对方确实是大炎历代皇帝中颇为出色的一位,统兵治国才能佼佼无双。
在大炎风雨飘零之际,力排众议敢于重用许芝麟与陆戈,与虎视眈眈的强大敌国拼死而磕,争得喘息机会。
如果说她顶住了大炎半边天,那么先帝便稳住了大炎根基。
若非驾崩的早,或许大炎会比如今更好一些。
“先帝神武英明,可终究抵不过死亡。”
于铁头表情黯然。“若非太后,恐怕大炎气数已尽。虽然微臣极希望如今年幼的陛下可以继拥先帝八分才能,可现实看来,陛下恐难担当起一国之君。”
这话大逆不道的话一出,太后猛地站起身来,美眸绽出亮芒,娇颜掩饰不住欣喜之态。
莫非这才是于铁头突然来拜见她的重点?
打算抛弃小皇帝,全力支持她?
要知道她迟迟未能成功登上皇位,除了其自身性别、帝位传统祖训等因素外,便是以于铁头代表的中立一派始终加以遏制。
因为于铁头的存在,小皇帝无法夺回帝位权力。
因为于铁头的存在,太后无法全面掌控朝堂。
他就像是一把双刃剑横在两方中间,无法接近,也无法驱赶,让小皇帝和太后头疼不已。
可今天,对方竟然主动释放出了要放弃小小皇帝的信号!
是不是意味着,这老头要全力支持她?
有了于铁头的支持,她完全可以放开手脚以极快的速度登上皇位,任何非议阻挠都不过是一张薄纸而已。
不过太后毕竟算是老狐狸,内心虽然兴奋,可脸上却露出很不悦的表情,不满道:
“于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陛下尚且年幼,近半年来哀家也是让他接触不少大大小小的政事,虽结果并不如意。但相信再过几年,陛下一定可以担得起更多的重担子,届时哀家也就放心让他执掌朝政……”
说着,太后眼眶红了几分,神情伤感。
“当年先皇将珉儿交给哀家抚育,便是希望哀家能将珉儿培养为一代明君,若就此失望而弃,哀家以后有何面目去见陛下?
云在青天水在瓶,你们这些做大臣的皆是忠心栋梁,理应宽容对待,尽心辅佐。有功勉之,有过改之,而不是在背后恶意贬弃。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啊。你也清楚如今我大炎形势岌危,在这个时候起异心,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太后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其实潜话语很明确。
当年先帝把孩子托付给我,而我也尽心尽力的培养了。长大后也让他接触了政务理事,但无奈这孩子不争气啊。
现在大炎内忧外患,形势危难,哀家为了这个国家只能硬着头皮帮忙治理政事。
所以哀家根本没什么野心,全都是无奈。
如今你们这些臣子为了国家想要罢黜无能的小皇帝,这可是你们自己的想法,跟哀家没一点关系。
虽然哀家也知道,你们同样很无奈。
到时候小皇帝被囚禁还是怎么的,那都是哀家被你们逼的。
反正太后的意思很明确:名我要、黄袍我要、天下我要、谤议也可以担当一些,但废除小皇帝的黑锅……必须你们背!
当然,到时候免不了给伱们好处。
面对太后的暗示,于铁头表现的还是那般平静,但抛出来的话题却更为尖锐:“太后认为,陛下未来还能成长为一国帝君吗?”
本想继续绕弯子,但看着老头灼灼而视的目光,太后想了想,认真且坦诚的回答道:“会,但不是现在的大炎。”
于铁头轻轻点头。
没错,如今小皇帝虽然能力有限,但并不算是一个昏君,只能说平庸罢了。
如果在太平盛世,他这个皇帝可以做稳当。但问题是目前的大炎处于飘摇之中,容不下一个平庸的皇帝!
要的……就是像太后这样治国出众的狠人!
“所以,陛下担不起这个重任。”
于铁头直接敞开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这句话若是落在朝堂上,必定会引发‘大海啸’。
太后唇角的笑意勾勒出来。
她努力抑制住激动的情绪,柔声说道:
“于大人,废帝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理当清楚此事一旦施行,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为了这天下,您愿意遭受万千世人的唾骂吗?”
太后又给出了暗示……不,这已经是明示了。
废帝这个锅,必须你来背!
因为偌大的朝堂之内,只有于铁头背得起这口锅,也只能是他有资格背这口黑锅。
为了天下黎民,您老就受受委屈吧。
当然,如果于铁头不愿意背黑锅来毁掉自己名望,她倒也不会勉强,大不了采用激进手段。
这激进手段便是——杀!
只要于铁头选择旁观,她就有足够的狠心对朝堂进行一次大血洗。
只不过这种方式的副作用太大太大。
当初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地位,她动用冥卫杀了不少反对官员,令整个朝堂胆颤心惊。
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
可一味的杀戮只会让这些臣子惧怕,却不能让他们由心臣服。
太后明白不能再杀了。
于是她及时收手,主动采用柔和的手段治理朝堂政事,虽然阻碍很大,但效果却好得多。
现在登帝的机会摆在面前,杀戮更不能作为第一选择。
就在太后畅想之时,接下来于铁头的话却无疑似一盆凉水,直接浇淋而下。
“太子殿下还有线索吗?”于铁头问。
太后脸上的浅笑微微僵住,片刻后又以正常语态说道:“目前还没有任何线索,于大人莫非还在幻想,昔日太子能回来?”
“倘若太子还活着,太后是否会愿意让他进入朝堂?”
“于大人觉得可以吗?”
太后反问。
这一刻,她才想起这老家伙曾经与那些保太子一派走的很近,也是当年为许贵妃平反的积极分子。
难道这老东西今天跑来……是为了那位不知生死的太子?
有了太子的线索?
想到此,太后原本热忱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漠起来。
然而不料于铁头又转换了话题:“太后认为,当年先皇为何只独宠许贵妃,冷落其他嫔妃?”
太后实在摸不透这老头的心思,闷声回答:“因为许彤儿很优秀,如果哀家没记错,当年可不仅仅是先皇对许彤儿情有独钟,便是阴阳宗的天君云箫也对她有好感。”
“那么太后认为,当年先皇是否真的相信……许贵妃生下了一只狸猫?”
“这……”
这个极其敏感的问题让太后犯了难。
毕竟坊间的传闻再真也经不起严密推敲,当是故事听听得了。真正有脑子的人会意识到狸猫太子案背后藏有很多蹊跷。
先皇当时正值年壮,并非脑昏糊涂之人,怎么可能轻易就相信心爱的女人是猫妖?
皇宫之内修行高手众多,难道之前都未曾发现许贵妃是妖?
这未免太扯了。
没有人知道先皇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没有人能够解释,先皇为何会狠下心将最心爱的女人活活烤炼之死!
不过事到如今,追寻这些真相已经毫无意义了。
先皇驾崩,许贵妃被平反,太子流落民间……朝廷已经不起太大的折腾,凡事要向前看。
太后叹了口气,幽幽道:“于大人,您觉得太子就算被找了回来,能做好这个皇帝吗?说句不好听的话,真要让他做了皇帝,这大炎必定会亡。”
“没错。”于铁头赞同这话。
“所以您觉得,太子有没有必要回来了?”
“没有。”
“那现在这皇帝由谁当来合适?”
面对太后赤果果的明示,于铁头并没有丝毫犹豫,沉声道:“以目前大炎国情形势,只有太后您有资格掌控朝纲。”
“您愿意让哀家拯救大炎吗?”
“自然愿意。”
“那您支持哀家……独掌朝纲吗?”
“不支持!”
“……”
太后无语了,敢情说了半天你这老头是专程跑来消遣老娘的啊,真以为老娘不敢削你?
死老头脑壳有病!
如果不是顾忌身份,太后恨不得提起椅子直接拍过去。
“你今天来究竟想跟哀家说什么?”
太后的耐心终于到底了。
于铁头还是那副很欠揍的平淡表情:“老臣这些年其实一直在暗中调查‘尸人’事件,想知道背后究竟是谁在操控。”
尸人?
太后眉梢挑起:“这还需要查吗?背后既然有天启影卫参与其中,必然会皇帝脱不了干系。”
于铁头道:“其实老臣最先怀疑的对象并非是陛下,而是太后您。”
“哦,听你这语气,现在已经还了哀家清白。看来你已经查到了一些东西,对吗?”
太后颇感到意外。
无论是东州城还是风华城发生的‘尸人’事件,她都派人进行过安插,矛头皆指向小皇帝。
这么多年,小皇帝在她的打压下残喘至今手里还是有底牌的。
可她并不明白,小皇帝背后制造尸人的意义是什么?
打算组建一直专属于他的尸人军队?
若真是这样,未免太幼稚了。
“虽然老臣没有太多收获,当也挖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尤其前些日子,老臣无意间得到了一条看起来很荒诞的线索……”
于老头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因为在场没有女官帮忙传递,他便直接上前将信笺放在桌上。
太后怀着疑惑之心将信笺打开。
看到里面的内容后,瞬间便愣住了,一脸的不可思议,杏眸写满了震惊。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荒唐!太荒唐了!”
“于清廉你这头蠢驴是不是活腻了!!”
“……”
太后激动得站起身指着对方责骂。
很快她又哈哈了两声,失笑道:“于铁头,你老现在也是真的糊涂到顶了,怎么喜欢胡乱收集这些荒缪的戏言。也就是你,换成其他人,早就被抄家了。”
“太后觉得,老臣真的糊涂了吗?”
“确实糊涂了。”
太后将信笺揉成一团随手扔在一旁,淡淡道。“以哀家看来,您老还是多休息些时日,养好身子再上朝。”
“就怕老臣休息的时日也不多了。”
“……”
太后努力平复着心情,良久红唇微启。“于清廉,你真的相信这个荒缪的线索?你应该很清楚,这件事一旦变真,我们所有人……包括那位太子,可就……”
太后没有继续往下说,或许她也无法估量后果会如何。
于清廉黯然:“老臣走了大半辈子的路,到如今走着走着,似乎前面没路了,曾经走过的路也被雾气遮掩,看不清,找不到。太后啊,请您告诉老臣,老臣为国为民活了大半辈子,究竟值不值?”
“你……你真的相信?”
太后捡起纸团,又问了一遍。
女人身子一直在微颤,也不知是因为激动或是恐惧,纤细美丽的手指紧紧蜷握在一起。
于铁头缓缓垂下头颅,连着背也弯了一些。
他的精气神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抽走:“老臣想赌一把,输赢无所谓,老臣只是不想抱憾而死。”
“你想怎么赌?”
“让太子回来。”
“不可能!”
“必须让太子回来。”
“那你告诉我,太子现在在哪儿?哀家坦诚告诉你,他如今是生是死,哀家都不敢确定。”
“不,如果太后想找,一定能找到。”
于铁头目光坚决,仿佛泛着幽然的光芒。“只要太后找到,老臣必会承认太子的身份,到时候无人敢质疑。”
听闻此话,太后一愣,恍然明白了对方话语中的含义。
“你是让哀家……找一个太子?”
“……”于铁头默然。
太后吸了口气,心情激荡,久久难以平静。
原来这才是于铁头来见她的目的。
从目前利益角度来说,她和小皇帝都不希望太子被找到。这也是为何当初派人去青玉县,明面找蛇妖寻找太子线索,背地却只是走个过场。
太子一旦出现,朝堂局势就会从双方争斗变成三方斗争。
但此刻于铁头给她的这个信息实在太过荒缪。
荒缪到能影响所有人的命运。
另外太后以前也不是没想过找一个假太子来背后操纵,但朝堂里得那些官员可不是傻子。
真要找一个假的,分分钟给自己挖坑。
可现在不一样了。
作为百官之首的于铁头倘若真愿意在背后支持,那她不介意找来一个太子扩大自己的利益。
你百官再怎么质疑,只要有于铁头在,就必须得相信。
哪怕是小皇帝也不行。
太后面色阴晴不定,努力在脑海中盘算着种种利益及带来的各种后果。许久之后,女人凤目盯着于铁头:“你真的愿意冒险?你要明白,一旦哀家得了势,这天下……可就不姓季了。”
“或许,依旧还是属于‘季’呢?”
“呵,那我就陪你赌这一局。不过这太子的人选,你有中意之人吗?”
于铁头道:“太子毕竟是太子,不可随便从路旁拉来一人充当。所以,必须找一个足够聪明,且足够听话的人。”
“你还真有人选?”
太后脸色不愉。
她可不想让对方安排如此重要的人物。
于铁头道:“老臣确实有一个人选,极为合适,此人便是陈牧。”
“谁?”
太后神色一滞,点漆般的杏眸之中漾起亮芒。
这个答案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为什么是他?”
太后定了定神,努力装出一副很冷淡的表情。
于铁头道:“因为他足够聪明。”
“可他会听话吗?”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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