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灵枢到应天(2 / 2)
说着,朱权一把抓住了方世玉的手腕,放在自己的心口,似乎是让方世玉感受他的真心实意。
但方世玉望着朱权那脑满肠肥的样子,阵阵作呕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恶心我!”
实际上,老朱头大多儿子都比方世玉年纪小,除了二三四五八皇子,极少数老朱头登基前生的除外。
毕竟老朱头疯狂生孩子,还是在建国之后的事情。
朱权尴尬的笑了笑道:“嘿嘿,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是要求你,也是要求师娘。”
“说吧,我还没成婚呢,你们说的那个师娘,我还没见过呢!”方世玉眯着眼睛,打量着朱权道。
“那个,父皇的年纪不是也大了嘛,大哥又一病不起,这朝廷的重担都落在了你身上。可是一旦,有一天父皇宾天......”
方世玉瞥了一眼道:“十七,有什么话,直说,让人听了一半,还以为是你在咒你爹呢!”
东宫有多少锦衣卫的眼线,方世玉没有查过,也懒得去管,他出宫这么顺利,老朱头不知道?打死方世玉也不信。而方世玉一个异姓王,连带着三个在京皇子,偷偷出宫,锦衣卫的人会不玩尾随,太阳都得从南边出来。
隔墙有耳这句话,在大明的官场上,再好用不过。
“哎,说实话吧,我听人说,先生有心思废除殉葬制度??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朱植道。
闻言,方世玉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听说海外封王的事情呢。这些事情都八字没一撇呢,急什么!”
方世玉无奈的摇着头,一脸笑容的夹起一块豆腐,这豆腐做的,入口即化,细腻至极。
“嗯,这家客栈确实好吃,尚膳局的人,也应该学学了!”
方世玉慵懒的说着,他和朱允熥常常去尚膳局偷吃,就是因为在尚膳局能吃到好吃的,而端到他们面前,就一切都变得难以下咽。
反倒是朱元璋定的户籍制度,便是连宫中的御厨,都特娘的传承制度,可想而知,随着时间的推移,得过且过的心理。大明皇宫吃的都是什么东西。
那可真的是能糊弄一次,就算一次。
索性皇帝也不会为了做的不好吃而杀人。
情况也真的是这样,一直到明亡,大明朝的皇帝,有能耐的,不吃尚膳局的膳食,有钱自己开小灶。
没能耐的,开不起小灶的,就只能硬着头皮吃,只要这饭菜检验之后没有毒,皇帝拿着尚膳局也没有办法。
那是真的没有办法。
这也是明朝皇帝小厨房那么多,尚膳局没人吃的原因。
“不错,不错,这猪蹄炖的,肥而不腻,非常美味了”。方世玉吃的非常香,朱权和朱植朱松三人,唉声叹气。
“实话实说吧,海外封王的事情,早已经在宗室内部传开了,估计等使者到了各地藩王府,这件事情就会在整个大明传开!”
“十五哥的封地已经定好了,十七哥就要权植河一带,至于这些,都是后话,你能不能和师娘商量商量,等到父皇宾天的时候。”
“这个殉葬的名单......”
朱权一脸凝重道。
憋不住的朱权,还是说了出来。
按照眼下,大明朝廷的权力分布来看,方世玉已经掌握了决策权,老朱头终日憋在乾清宫,谁也不见。
哪怕方世玉还没有接过兵权,但拥有了决策权,实则已经在控制着整个帝国的运转及运转方向。
“你们这样,让我很难做啊。你们要知道,这个东西,他不是我说的算呐!”
方世玉连忙摇头道。
朱松跟着开口道:“先生,你现在监国重任,朝廷都捏在你手里,你如果说不算,那还能有谁说的算。”
“你可一定要帮一帮我。”朱松说话间,都要哭出声了。
方世玉要废殉葬的事情,从乾清宫的太监传出去,并不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情,毕竟这关乎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殉葬的人,可不单单只是后妃,许多宫娥,太监,都会出现在名单上。
而只要废弃了殉葬制度,他们就可以寿终正寝,不用担心老朱头那天突然死了,自己要跟著陪葬了。
一来二去,这事情到了后宫,闲言碎语的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这几个皇子会来找他,求他帮忙,只怕也少不了他们母妃的意思。
能活下去,谁愿意殉葬?
“这件事情,现在说,就为时过早了,毕竟许多事情还要看当时的情况,老朱头身子骨硬朗,十年不敢说,在活六七年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你们也懂的,老朱头宾天,你们的老大顺位继承,按照规制,停灵要停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入陵!”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来决定殉葬的事宜,关于这种性命生死的事情,我一定会把握好尺度。”
“让诸位皇子都服气,等那个时候,全部宗室齐聚京师,应该是在泰安府了,我会组织你们宗室之间开个家庭会议!”
“这事情不就可以在家庭会议上解决了吗?”
方世玉微微一笑,人是有情感的,能不被情感所左右的非常之少,而朱允炆急急忙忙的将朱元璋安葬了。
那是因为朱允炆不敢让藩王回京吊唁,守孝,毕竟权力交接,是一件非常之事,容不得出现半点变故。
但方世玉不怕,且不说京师雄兵十数万,老臣老将生龙活虎的,最牛逼的朱老四,见到他,那也得管他叫声先生,恭恭敬敬的。
至于方世玉为什么答应娶徐妙锦,不过是因为徐家在大明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也就是这种虚无缥缈的影响力,朱元璋说死也不给徐妙锦殿下妃的位置。何况徐家再牛,那也不如他朱家啊,只要朱紫怡在,这王妃的位置就只能是朱紫怡。
老朱头急着给方世玉定亲,想必考量过很多了。
“家庭会议......”朱权尴尬的说了一声。
方世玉笑道:“自然,家庭会议,这个会议,不单单决定老朱头身后的事情,它会成为规制,五年一次,所有海外藩王,都要派子女到京城开家庭会议。”
“会议的议题,主要会根据世界和平来讨论,维护世界的和平,是我们身上肩负着的无比沉重的使命!”
方世玉笑了笑,联起来的合伙国家,哪里比得上家庭会议更有感觉!
乾清宫。
朱元璋道:“他就说了这些吗?”
“回禀陛下,天雷王殿下只是和十五皇子,十七皇子,二十皇子,喝了顿酒,说了一些关于陛下身后殉葬的事情。”
“卑职推测,应当是后妃听到殿下有意废除殉葬制度,希望能让三位皇子说服殿下,免她们殉葬。。”
朱元璋叹息一声道:“好了,咱知道了,你下去吧!”
锦衣卫赶忙退出了屋子。
从朱权三人出现在东宫,到方世玉几人返回皇宫,各回各宫,期间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
乃至于方世玉说那道菜好吃,乃至于养殖场,酒精勾兑,这种词汇,都是一字不差的落在了老朱头的耳朵中。
“你们都不想死吗?那朕就让你们都走在前边!”
朱元璋双目虽然失明,但一双眼睛瞪大,也足以吓死人了。
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索性朱元璋对后宫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毕竟他今年都六十六的高龄了。
正要往乾清宫外走去,突然间,方世玉出现在乾清宫拦住了朱元璋道:“老朱头,你不会是要去后宫吧?”
“你不是回宫了吗?”
朱元璋丝毫没有隐晦自己在方世玉身边安插眼线的事情。
尴尬的笑了笑,方世玉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一字不差的都听见,左右反思,我最怕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没办法,我怕他发生,只能守在乾清宫了!”
方世玉也不避讳,两人的关系很复杂,早已经超越了无所不谈的地步。
如果方世玉真的有什么想法,直接和老朱头说就是了。
“那你预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又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朱元璋缓缓问道。
方世玉上前搀扶着朱元璋,拉着他回到乾清宫内,边走边说道:“老朱头,我感觉各位皇子,都有权力,有义务进京吊唁。”
“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十年,二十年,应该用不上这么久,你一旦宾天,京师有藩王,外边的藩王若是不能奔丧吊唁,那就是不近人情了。”
“只要有我在,你压根不用担心,我会把你留下的大明江山治理的好好的,让你们老朱家万世昌盛。到时候,众多藩王齐聚京师,我一手大棒,一手萝带着他们的母妃,一并封到海外去,既解决了内地藩王的隐患问题,亦是给诸位皇子完成孝道的机会!”
“权力交替,血雨腥风,我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但我可是严记你的训斥,终生不得让你们老朱家手足相残。”
“有他们母妃在,在铁石心肠,也会触动,我布好了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把天下一分。岂不是更好?”
方世玉说出心中的想法。
精兵强将,多不胜数,藩王造反?那根本是没有半点机会的,历史上那个藩王成功了?还不是朱允炆这个傻缺,政治小白,军事小白。
甭说什么老朱头把人杀干净了,朝廷还有许多没有什么影响力,不会威胁到皇位的能征善战之将。
奈何朱允炆谁都不选,就点了一个大明第一代战神李景隆,创造了大明朝的第二个不可能的第一,藩王造反成功第一个不可能的第一是以南征北!
朱元璋听着方世玉的话,心中似乎暖和了许多,叹息一声道:“你都做好决定了?”
“我担保,只要皇子们的刀没亮在我面前,我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受到丝毫伤害,就算他们要亮刀。我也不会伤害他们!”方世玉心平气和的说着。
这倒也不是说着玩玩的,东胜神州的时候朱权跟朱植杀了十几万土著,方世玉也只是软件了一两个月,相当于自罚三杯了。
朱元璋面色凝重,嘿嘿笑着道:“那好,就依你!不过你和老朱头说说,这个家庭会议,是什么意思?”
嘴角微微上扬,朱元璋心中有些欢畅的说道。
“意思嘛,当然就是字面意思了,留在大明的只有一个皇帝,没有其他的任何藩王,包括朱标的后世子孙,也不可以封在内地。”
“而大家离得远了,书信往来就显得单薄无力,也不足以联络感情,而且藩王之间时日久了,难免会有领土争端。”
“我希望可以用家庭会议,每次的举行,来减少世界上的战争,减弱天下各族百姓因为战火而流离失所的痛苦。”
“虽然他们可能不是华夏人,但诚如你北伐檄文说的,无论是色目人,回回人,蒙人,服从天朝礼乐教化,留在中原,维护大明朝廷统治。”
“他就是大明的子民!”
“有了这个家庭会议,不单单可以减少许多战火使得大明百姓流离失所,承受苦难,更重要的是,缓解各地藩王之间的紧张关系,免得骨肉相残。”
“我这个想法还不成熟,倒是要老朱头指点,完善下。“方世玉微笑着,丝毫没有一丝一毫的骄躁。
反倒是朱元璋,嗤笑一声道:“你这招,岂不是天下藩王只能依赖着朝廷,才能在各地安安稳稳的混下去。”
“一旦那个藩王否定朝廷的决策,违背朝廷的旨意,朝廷还用得着自己动手杀人吗?”
这句话说的轻巧,但落在方世玉的耳中,就变得异常刺耳。
随着老朱头话音落下,方世玉连忙开口说道:“老朱头,你这可就是抬杠了。”
朱元璋摇了摇头,从方世玉说这个家庭会议的用处时,朱元璋只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藩王在海外,为了生存,肯定是争端不断扩大,而朝廷以东道主,家族大族长的地位,做和事老,和稀泥。
一旦哪一个宗室,违背了朝廷的意愿,损害了朝廷的利益,朝廷有千万种办法,让其他藩王联合分食。
杀人不见血,朝廷也不用背上手刃亲族的名声,违背自己的誓言。
正当俩人聊得火热时,一名年跟在朱元璋身后的大太监,躬身行礼道:“陛下,殿下!”
“说吧!”朱元璋面色坦然,波澜不惊的回答道。
方世玉狐疑的看着问道:“李公公不是去云贵川了吗?你回来了,沐英的灵枢带回来了?”
打量着李公公,这家伙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这一路上折腾的很难受,。
李公公对方世玉躬了躬身道:“回禀殿下,西平侯的灵枢已经过来苏杭,就要抵达应天了!”
“奴婢临走前,陛下要奴婢先来通报,这便飞马奔回。”曹传习一脸凝重,微微低头道。???..coM
朱元璋叹息一声,向前走了两步,踉踉跄跄的动作,好在方世玉赶忙上前扶住,轻声道:“老朱头,要不我去吧。”
“那怎么能行呢,这最后一程,咱亲自送。”
朱元璋咬紧牙关,方世玉也不好多言,沐英自幼被朱元璋和马皇后收养在身边,朱元璋对他的喜爱,甚至让他改姓。
十三岁,沐英以大帅养子的身份,走入军队,大仗小仗无数,鲜有败绩,大功无数,鲜有过错。
数十年的军旅生涯,让沐英迅速成长,而当他独领一军虽傅友德征战西南时,大明早已建国了,洪武都走了好几个年头了。
也就是在他离宫之前,向朱元璋请示,要求换姓,朱元璋自然是同意的,毕竟养子领兵打仗,在军中威望颇高。
大明已经势如破竹,完成统一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这个时候一个养子还姓朱,就显得麻烦了。
沐英知道这些,他亲自请示,朱元璋同意后,本想让其恢复本姓,但奈何沐英自己也记不住了。
索性,以沐浴皇恩的沐字为姓。
沐英比朱标大了许多,自小生长在朱元璋的吴王宮中,可以说,朱标都是他带大的,南征北战立功无数。
沐氏能世镇云南三百年,忠诚是一方面,沐英和朱氏的关系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后世子孙谨守着沐英的训诚。永伟大明边陲,不参与朝廷任何事。
朝廷上的明争暗斗,从来看不见沐氏的身影,但沐氏在朝廷的影响力,甚至可以左右皇帝的决策。
朱元璋给云南封了个王爷过去,岷王,这家伙在云南处处和沐氏作对,沐氏根本不给面子,一纸诉状递到了应天。朱允炆倒是很给面子,直接削了岷王的爵位,贬为庶民。
到了朱老四登基,还是将岷王弟弟封在云南,这其中不乏牵扯制衡的意思,但这个时候,沐氏那就更不给面子。
把状纸原封不动的在送给朱老四,面对一个无用的弟弟,处处被人抓把柄,无法,朱老四把岷王调任到了武冈。
从那以后,云南归朝廷统属,实则已经成了沐氏的小朝廷,并且因为长期军管的原因,云南的兵马还算强壮,至于明亡为什么沐氏没有出来救国。
一个大朝廷都会随着时间腐烂,沐氏一个小家子能走到哪里?
两人相互搀扶着,出了乾清宫,乘坐御驾,身后跟着一众皇子皇孙,紧接着是朝廷六部凡四品以上官员,不止者,革职查办。
五军都督府的老将们,几乎是倾巢而出。
可以想想,沐英的灵枢,抵达京师,给整个京城带来的轰动,是多么恐怖的。
万人空巷,亦不能诉。
应天府城外,朱元璋隔着老远,白内障并不是全辖,多多少少还是能看见点模糊的景象的,甚至说,方世玉也不确定老朱头的是不是白内障。
目视远方,紧眯着双眼、朱元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抓着方世玉的手腕道:“你看是不是沐英的灵枢来了?”
朱元璋牙齿打颤的说着。
方世玉向前望去,面色沉重道:“老朱头,到了,就快到眼前了!”
“让他们停,你扶朕过去!”朱元璋似乎还有一丝倔强。
听到老朱头的声音,方世玉也不迟疑,直接开口喊道“停棺!”
随著方世玉搀扶着朱元璋来到棺椁前,伸出手摸了摸棺樟,朱元璋吞了口唾沫,喉结蠕动,轻轻的在棺木上摸索着。
“英儿啊,你也走在为父的前边,天不容我啊。”朱元璋声音哽咽的说着,眼角落下了泪水,他似乎已经不是那个杀人如麻的铁血帝王,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父亲。
沐英不同于朱标,朱标是国之储君,朱标病倒的时候,朱元璋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了,但他还能撑得住。
最重要的是,那个时候的朱元璋,还不能哭,不可以哭。
然而沐英,往大了说是个藩王,他的死并不会影响到大明的国运,朱元璋也不知是在哭沐英,还是哭朱标。
挤压许久的泪水一股脑的全部流了出来,
“赐黔国公沐英,葬钟山皇室陵寝,修一座黔国公的墓!”朱元璋说完直接昏了过去。
一旁的众人连忙上前,方世玉亦是纠结的掉了两滴眼泪,看到朱元璋突然昏倒,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朱元璋。
“老朱头,老朱头?”方世玉心中一惊,赶忙开口喊道,
伸手试了试,心中这才放心下来,还有气,这个时候,蓝玉,常升、徐辉相、六部员悉数聚在一起。
“愣着干什么?传太医,回宫!”
方世玉呵斥一声,众人心中一紧,连忙四散,将朱元璋抬上了御驾,快速向着皇宮的方向奔去。
方世玉刚走两步,御驾已经出发,一群人护着朱元璋返回,倒是蓝玉,抓了一把方世玉,摇了摇头道:“方小子,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方世玉瞪了一眼蓝王,疑问道。
蓝玉面色平静,轻声道:“陛下已经老了,行将就木。”
“蓝玉,你这话,就是在作死?这种话以后休要在提。还有,五年了,你也没改掉乱说话的臭毛病!”
方世玉怒声呵斥着,加快脚步追上了御驾,三两步便跳了上去。
看着朱允炆,方世玉开口道:“老朱头怎么样了?”
“爷爷应该是过度的伤心疲劳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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