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噩梦(2 / 2)
“你还敢说没有!”心魔怒瞪他一眼继续控诉道,“若非你早有谋划,为何那日暴雨惊雷旁人都不曾注意,独独你非要出来寻我?”他冷笑着又道,“您可是太子,千金之躯,冒雨出来寻人,自会有人上来寻你,你便就坡下驴地故意耗着直到雨停,再率众出来巡我,假心假意一副好好兄长地模样,亲自抱我回宫,守着我治病,贺元棠啊贺元棠,你装得倒是真像啊!”
贺元棠艰难地呼吸着,整个人都像被湮没在水里说不出话来,却仍是坚持着不住摇头喃喃道:“不是的,事情不是你说得这样……”
“不是?”心魔冷笑着挑眉望他,“还烦请皇兄告诉臣弟,为何上万禁军出马,只你一人能寻我回宫?若非你事先得知,这天下竟还真有这么巧的事么?”
贺元棠喉咙哽着,心下不知该如何作答。当时他只是一心想去寻他,生怕这么大的雨,万一再淋病了可怎么是好……是当真没他想的那么复杂。
见他不答,心魔便又自顾开了口:“皇兄不愧是太子,心思缜密计划周全!连臣弟那唯一一个小太监都要给算计着病倒,让臣弟彻底陷入孤立无援之地!”他冷嗤一声指着自己缓缓道,“既是如此,您为何当初不干脆任臣弟自生自灭,便死在那场暴雨里也好过如今半死不活地躺在这病床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才是您的真正目的是么!”
“贺元棠,你今日过来我这,是不是想看看你的成果!我这样半死不活的模样,你还满意么?”
说着一撩被子,指着那仍是惨不忍睹地双腿道:“看看这双腿,全是拜你所赐,你的杰作,好生看看!”
贺元棠颤抖地望向他那仍狰狞着的膝盖,眼色很深,仿佛伤疤久久不能愈合,青红一片,触目惊心,贺元棠看了一瞬便已满眼心疼,艰难地直视着他,嘴唇张合着,只能不住地重复着一句一句“我没有”,“不是我做的”……
心魔望着他的反应胜利一笑,好似只有这样,心底地仇恨才能发泄出来。
贺元阑冷冷看着他惺惺作态地伤心模样,冷冷望上一眼,终是厉声吼道。
“滚吧!”
“别在我眼前装模作样了!”
“看着恶心!”
一字一句,锥在贺元棠心中。
那日,他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别宫的。后来很久,他也不敢再踏进了。
心魔的首战告捷,贺元阑前所未有地舒心,当夜吃完那极乐丹,幻境里都是贺元棠那张满心受伤的眼。
很好。就该如此。
后来,贺元阑便就一发不可收拾,报复似的同贺元棠反目成仇,在贺元彰的蛊惑下上书求治太子的罪,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皇后差人骂他是失心疯了,梁帝也觉得这个老五怕也是病得不轻。
所有的事情,莫说是暂时还未有证据,便是有,也撼动不得太子几分。
贺元彰为此还有些失落,反观贺元阑,便淡然地多。他就习惯了那二位对他的偏宠,莫说他只是搞断自己一双腿,便是夺了自己的命,怕也是眼睛都不会眨上一下。
别宫养病五年,贺元阑再没见过太子。眼不见心不烦,自己活在那烟雾缭绕之中。
其实贺元棠一有空都会过来,不过只敢远远看上两眼,再靠近他怕又会惹得他发作。
贺元阑对他误会已深,饶是后面他再解释也是无用,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害的他坠马,也没有证据证明此事不是他做的。
御马监伺候的小太监早在事发当夜就畏罪自杀,追查到他全家,却也阖家自尽。
没有一丝头绪,事情只能扣在他头上,贺元阑对他一天的误解不消,他们兄弟二人便一日不能重归于好。
刚开始还能探听到他的消息,因为身边还有个拾砚能传话,后来拾砚死了,贺元阑对他又防备甚深,便再不能干涉什么了。
任由他吃药上瘾,任由他深陷其中。
贺元棠无能为力。
贺元阑十五岁那年,终于从暗无天日地别宫生涯解脱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所精致绝伦地禛王府。
他被敕封禛王,王府便在皇城边上,独占一整座布政坊,规制极高,胜过前面几位兄长。
可那又如何?还不是别人的施舍。
旁人的恭贺声他恍若未闻,府门一合,外面的热闹便再与他无关。
十六岁那年,太子大婚,两国联姻,举国同庆,请柬递到他手里,下一秒就被扔进了火盆。
可惜,到了还是奉旨前去,同诸位容光焕发地皇子一桌,他显得像个异类。
都传他断腿之后性情大变,旁人便也不敢上前去打招呼,兄弟几个除了淮王无心政事,其余两个早已在朝堂上混得顺风顺水。端王有丞相扶持,肃王有孔将军帮衬,他们两个人被誉为太子的左膀右臂,贺元阑闻言只是冷笑一声。
左膀右臂?确定不是左狼右虎?
不过无所谓,咬不死他也就罢了,咬死他了他还要带头叫好!
四个人心思各异地坐在一桌上,除了贺元阑,剩下那三个都在不停地打着机锋。
“早闻四弟四处游山玩水,何其潇洒,为兄当真是羡慕得紧呀!”端王朝他举杯。
贺元栩淡淡地朝他回敬:“有皇兄几位赤忱忠诚为国为民,臣弟这才得以做个闲王,闲度余生,还得感谢皇兄们才是。”
肃王淡淡看他一眼,冷哼一声也举起杯道:“皇弟此言差矣,本王瞧着你也不算太闲。”
贺元栩眸光一凛,冷声道:“皇兄这是何意?”
“何意?”肃王冷哼一声望着他道,“你猜。”
劫亲之时,对方虽是蒙了脸,但贺元琅哪里认不出这人便就是那整日闲云野鹤的老四贺元栩。当时虽惊诧,却并未直接戳穿,毕竟那北齐公主都那样求他了,好歹得给她留点面子。
一想到瑛儿的心上人是这么一个窝囊玩意,他便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也就只能冷言冷语嘲讽下别人,自己还不是一样是个废物东西,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姑娘嫁于旁人为妻,自己还别奉上笑脸去祝贺。
如此一想,脸上便也没了笑意。
贺元栩无心与他纠缠,见他不答自己便也就作罢。
贺元彰何等聪明一个人,自是看出他二人之间的猫腻。又试探了几番,见问不出话来,便就只好讪讪地也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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