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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侯府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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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内歌舞升平,一里以外的平南侯府却是一片悲戚。

平南侯赵彧病重难医,支撑了一年多,终于到了油尽灯枯之际。全府上下被凝重的气氛笼罩着,来往仆婢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犯了错,碍了主子的眼。

主屋内,平南侯夫人,先帝明珠长公主踞坐窗畔,一只手撑着额角,目色沉沉地望着窗外的春色,幽幽道:“他还是放不下她。这么多年了,他面上对我百依百顺,心里念念不忘的却还是那个贱人!”

“哐”的一声,一盏琉璃紫玉仙兽花樽飞了出去,撞在梁柱上,稀里哗啦摔得粉碎。

“夫人,”身后侍奉的嬷嬷上前一步,忧心道,“夫人消消气,千万保重身子。都是前尘往事了,夫人已经和侯爷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那人也已经死了。侯爷......侯爷也不过是想在临去前,见见与自己相关的人,听听与自己相关的事,了却心愿罢了。夫人又何必为了这点子事,让自己不痛快呢?”

明珠长公主红着眼深吸了口气,强压着怒意道:“我知道,当年之事是我强迫于他,仗着父皇母后对我的宠爱,逼迫他休妻再娶。他心里有怨,我不怪他。可是......可是我们都已经在一起大半辈子了!我处处爱他容他,多少次他忤逆于我,我都没计较,还帮他在父皇面前周旋。我有什么不好,我可是公主啊,是先皇手心里的长公主啊,难道还比不过一个秀才家出来的贱婢!”

随着忽然爆喝的尾音,她失控地发起疯来,双手一挥,面前矮几上的果盘杯盏被拂落一地。

见状,嬷嬷暗暗叹了口气,上前在她后背上轻轻抚了抚,柔声安慰道:“夫人这就钻了牛角尖了。人都说,年纪大了易生感慨,总想着年轻时候的事。有时自己也知道不是什么大事,但就是心里挂念。那女子毕竟给侯爷生过一个女儿,舐犊之情,哪里是那么容易忘记的呢?依我看,侯爷念着的不见得是那个女人,更多的该是挂念那个孩子吧。如今侯爷大限已至,招沈公子来,不过是想听听女儿的近况,交代交代后事。凡此种种,为的不过是一个‘愧’字罢了。这种心情,夫人应该体谅才是啊。”

“女儿......”明珠长公主却不但没有消气,反而越发狂怒,“他心里只念着和那个贱人生的小蹄子,可还有与我一同诞下的扶儿?我身子不好,生养艰难,四十多了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未及弱冠就被贼人戕害了。他倒好,几次三番招幕后黑手的帮凶来府中说话,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的亲生儿子?你说,他究竟把扶儿当什么,又把我当什么?”

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下。明珠长公主将自己隐在丝帕之后,浑身颤抖着大哭起来。

上了年纪最忌动气伤心。嬷嬷心里忧急,可少爷之死是长公主心里的一根倒刺,谁也触碰不得。如此,她只敢小心劝道:“夫人莫要气糊涂了呀,少爷是被段氏所害,别的话,咱们可不敢乱说呀!”

“哼,”明珠长公主冷笑一声,“怕什么?扶儿已经去了,那个杀千刀的眼看着也要走了。世上独留我一人,无牵无挂,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元知微,温秀端,还有她那个口蜜腹剑的爹!这些个暗地里捣鬼,害我扶儿的人,我迟早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

明珠长公主的咒骂声被阻在重重高墙里。

侯府禁制严格,庭院内的花木一律修剪笔挺,不得有枝杈旁逸斜出。只在人迹罕至的后园里,一枝无人问津的红杏借着撩人春色,从院墙上探出了头。

花下立着一匹白马,马上坐着一位身披明蓝色大氅的少年。一头乌亮的长发高束,他扬起脸,嫣红的杏花落在他细腻如脂的皮肤上,就像是为他皎洁明丽的面容添了一丝红妆。晴好的艳阳刺地他微微眯眼,他抬手拈下面颊上的花瓣,又伸出手去,任微风将其带走,吹远。

沿着侯府后院外的小径一直走,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月西江边。此处是月西江的一条支流,又临着王公贵族的府邸,所以人迹罕至,是喧嚣的元京城里难得的清净之所。

沈青阮一路策马而来,碧翠的枝叶摇落满径芬芳。辛勤劳作的蜜蜂围绕着花枝轻舞,无所事事的赤羽蝶便调皮地盘桓在他的马头,又趁他不备,轻佻地落在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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