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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七零章 备战(十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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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沗  不可能像贩奴船似的,一个叠一个的塞在里面,真要那么搞,还不如骗那些退伍的士兵,把船开到一半,直接全扔海里呢——就像是当年巴达维亚起义的传闻那样,荷兰人骗华人去锡兰实则把船开到一半把人扔海里。

这样的航程、这样的航行距离,使得一艘大约800吨的船,只能容纳400人左右。

如果是资本投资,就需要考虑利润。大洋洲有什么值得运回来的货物吗?至少,此时还是没有的。

回来就是空船。

也就是说,大约相当于往欧洲贸易的航行成本、耗损、资本平均利息、船员水手工资等。

如果走商业化运营,那么一个人收多少钱,其实促使资本流向这个航运业,开辟专门的通往大洋洲移民的航线?

出得起这个船票的人,是不可能选择去大洋洲当自耕农的。

想去大洋洲当自耕农的,绝对出不起这个船票。

所以,这件事,最终还是只能政府主导投资,或者官办,或者官方出钱由商人承包。

当然现在大顺的士兵地位,是严重不正常的。

毕竟把士兵基本当人,上一次还要追述到唐中期了。之后不是贼配军,就是丘八,这一次只是偶然现象,可不是理所当然的常态和传统。

这种不正常的情况,能持续多久,是要打个大大的问号的。

大顺为了防止印度藩镇化、为了防止印度总督自立,是必然不会选择让将领在印度自行招兵的。

大顺想要统治印度,只能在本土招兵,就算一切都完美进行,也需要每年两万人左右的新老交替。

而这两万人的新老交替,是按照古籍里“一夫五口”定的上船名额。

算起来,每年印度方向的退役士兵安置,就需要考虑每年10万人的规模。老婆孩子、父母爹娘,也是人。

10万人,农具、种子、交通工具、六个月的食物补给……

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出不出得起,是一回事。

是否愿意出这笔钱,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刘钰这些年对太子的观察,只能说,他这也算对症下药了。

现在倒是没啥事,既能让统治者安心免去后顾之忧,又没让统治者知道到底要花多少钱。

毕竟,这笔钱得朝廷出。

朝廷又不会变魔术,是变不出钱来的。

钱只能是从税收中出,而问谁收税?将来收多少税?这里面固然是一门学问,实际上也往往是一根导火索。

现在大顺对外征服扩张和贸易的高效运转,靠的是一个敏锐的掌舵人和严苛的人治,以及大量的在时代浪潮、阶级跃升机会下的理性的利己主义者。

一旦换了些核心的东西、或者跃升通道被闭合,烂起来,是很快的。

可以预见,将来的某一天,会有大臣向新皇帝提出一些“忠言”的:比如退役士兵的安置纯粹浪费钱财、比如之前兴国公的政策耗费国家钱粮、比如此真冗兵之政、比如给当兵的发的军饷太多了等等。

到时候,说不定就真有人琢磨着,不如把这些退役士兵,都卖成契约奴得了,不但不废朝廷一毫银钱,还挣钱呢。

毕竟,脑子正常,对于旧时代的士大夫而言,属于是比较难得的东西。

况且,就像杜锋这样的,现在理性利己,因为远大的前途在他面前,可以觅封侯。将来稳定下来后,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不喝兵血,比吃空饷、不卖贼配军当契约奴,怎么赚钱?

大顺为征服印度,做了充足的备战准备。

准备的越充分,给后面的皇帝留下的坑也就越大。

上升期,出将入相,大家有奔头,饼也越来越大,越是利己越要清廉强干,就像吴起,为达自己的功名成就,与兵共苦,吸吮毒疮。

稳定期,一群征印的骄兵悍将;一群新崛起的军功勋贵;一群等待着退役的驻印士兵;一群没有太大上升机会只能琢磨着喝兵血捞钱的扩张后稳定期的官僚;以及镇场子的老一辈死的死、跑的跑、使坏的使坏;饼要重新分……

刘钰丝毫不怀疑,就算把此时的精明老练的统治者,放到那个位子上,也得头疼茫然无措。

他埋得雷颇多,倒也不差这一个,但古人云:积土成山,积水成渊。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当然除了埋雷之外,正事上,也是一样的道理,必要积土成山。

应该说,至此为止,大顺对征服印度的战备和动员,已算是彻底完成。

包括军役制度、防止藩镇化、战术准备、战略方向、国债预热、资本动员、提前十余年的锡兰人口布局、粮食补给、锡兰农业恢复、工业革命爆发需要孟加拉种棉在内的一切问题,都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或者基本解决。

剩下的,就等着英法开战、孟加拉小世子雄心万丈作大死了。

不过,在一战爆发之前,刘钰还是趁着皇帝在松苏大阅、各国使节齐聚的机会,冲着罗马教廷和葡萄牙,一通输出。搞出来了一波在后世看来,意义堪比一战爆发的大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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