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袍笏(五十九)(2 / 2)
而袁歧老早就发现了这点,事态紧急,他还来的这般慢,第一是为着随行的人不好挑。换了往日,死了封妻荫子,树碑列传,军令如山,还有援军,去便去了。但这会,正如鲁文安所言,此时去鸟不渡,纯属是去作饵为鱼的。
而且人死之后,不定被怎么安排,谁乐意揽这苦差事。先定了姓名,又逐一试探,总算凑了个齐活儿,那边孟行就找到了官位名录。
本是个好意,让人摘抄了一份,免了袁歧临了翻阅耽误时间。不料这一抄,孟行一眼瞧出上头并无安鱼的名字。
里头有什么蹊跷,倒也不难猜,朝廷的粮不是那么容易吃的。一座城里总有一个倒霉鬼啥活儿都干,啥好处都不拿。孟行无意为鲁文安申冤抱屈,而是郑重其事的将“安鱼”二字用朱笔添在了末尾。
袁歧与孟行亦是多年同僚,看见其即知有意,何况传名单的人还特意嘱咐了一回。鲁文安听见没喊自己,片刻惊讶之后也反应过来,他就一卒子,哪能上战场啊。
这下事就好办的多,呆会以送行的名义出城,趁乱开溜即可。他正狂喜间,袁歧收了名册,冷道:“未曾问过霍大人,为何平城从事安鱼不在官位名录之上。”
霍悭冷汗直下,如今连罪名都不需要一个,孟行就能砍了他,何况是虚报官位这种欺上瞒下的活儿,报到刑部自己也不占理,妈的,当时忘了。
然袁歧并未深究,只是道:“想来是霍大人新晋提拔的好手,文书还未批下来。既然如此,也与我走吧。”
他话还没说完,霍悭已在连连喊对,话音刚落,便推着鲁文安让他跟着去。方才鲁文安愣神的功夫,陈飞河已与霍悭趁乱说了些闲话。
孟行想立功,这功为什么不让他们来立呢。
反正就算鸟不渡守住了,这功也轮不到平城,更莫说没守住,那早点去请沈元州确为上策。区区孟行和沈家相比,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安鱼孤家寡人不可靠,陈飞河是一定要去的,二人一起上路有个照应。霍悭本打算让陈飞河出门再找机会与鲁文安商量,一听袁歧没点到“安鱼”,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还好最后化险为夷。
鲁文安有心要说自己只是个卒子,然即使是个卒子,袁歧非要让自己走,也是无法拒绝,还是做了罢,拎剑跟着要走,却被人扯了一把。
先前搓牌九的站出来一人道:“且慢,爷也是见过场面的。你来调兵点卯,一无大印,二无兵符,一张破纸还藏着掖着,拿出来让爷看看,上头盖的是谁的名儿。”
袁歧停步转身盯着那人瞧了片刻,看向方徊道:“拿与他瞧瞧。”
方徊接过文书,并不动弹,只一手托着等人来拿。那人看四周无人接,嗤笑一声,上前几步,伸手便拿。
袁歧拔刀劈过,伤口从右下颌始,砍至左大腿根处,腹部斜切为二,肚肠带着热腥气倾泻了一地。
后头有人喊,但鲁文安的声音大些:“你妈的”,他冲上前要扶,看袁歧又抬手,恐他还要再来一刀,只能立马举剑将袁歧逼退。
常人左手还能拉一把,只鲁文安左手早些年就已经使不上劲,伸过去只拦了个空,稀碎的两声“你你.....”,飞快的消散在地面上。血迹蔓延至跌落的文书,霎时吞噬掉原来的朱色大印。方徊捡起来,抖了抖,举在空中向众人展示。
是孟行的,只是已经瞧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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