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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车外风铃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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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那俏皮的铃儿又发出了犹似燕子呢喃般的一声低吟,吴希夷提着酒囊仰头瞥了一眼,默然良久,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九叔我陪你。”

那又爱又恨的眼神里无声地流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心酸。

祁穆飞听出了吴希夷的情绪,也听出了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这种情绪。

“九叔……”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其实有些话他很想对这位在情感上如同父亲的长者说一说,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情感,让他话在心口迟迟难开。

其实祁穆飞也不是没考虑过将师潇羽送返姑苏,就地折返,于眼下的情势而言,无疑是最安全的选择。

但他没有做此选择。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在素问轩内向师潇羽许下过承诺,也不仅仅是因为墨尘在吴门打在他脸上的那两个拳头,还有他曾经当着这个铃铎的面答应过某人的嘱托。

“务必把潇羽带到她母亲身边,惟有她,才能救潇羽。”

这是师潇羽的二叔师清山在师潇羽生日当晚与祁穆飞说的。

那日他将曼音铃铎送至祁门之后,并没有即时离去,而是一直等在门外,就像之前大吕和师潇羽相遇时的情形一样,在一个寂寞的角落里等候着某个人的出现。

由于事先没有约定,他在那个冷清的夜里,等了那个人好长时间。期间他还曾有过犹豫,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他心里的那些话是否应该告诉那个人?

等,必须等,若今晚不说,可能就再没机会说了。

终于,那个人回来了。

他原以为那个人在看到他的身影后会马上过来见他,可等了好久,那个人还是没有现身。

难道他没有发现我?师清山略感失望,正准备起身去亲叩大门之时,那个人却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看着那个人匆忙而疲惫的脸色,他恍然明白了对方姗姗来迟的原因——她又病发了!

基于此,他不得不长话短说。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对方未必能够马上接受并谅解,但那时的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为了她的诺言,为了他的教训,为了他的嘱托,祁穆飞心中已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将师潇羽带去九嶷。

就算最后无法见到那位三苗族的女人,但能与她在这波澜壮阔的人世间痛痛快快地走上一遭,也算不负生命之热血,不枉此生之情深。就算最后的结局仍难逃一死,但起码红尘有你,黄泉有我,天上地下,朝朝暮暮。

不过,像这种同生共死的话,他无论如何都是无法跟吴希夷说起的,因为他发现他眼前的这位长者近些年变得有些多愁善感。

对此,吴六叔黄娇的说法是,这人越老,就越容易感动,有时候很小很平常的一件事都会让他热泪盈眶。

就好比是,去年春天碧蚁堂西院里那株误了十年花期的杏花突然红了,今年秋天在眉寿堂蹦了十五年的黄狗在一天早上没有任何征兆的就停止了心跳,今年冬天那只前年在瑶钟堂下安过家的燕子自北向南从他眼前飞过……

这一桩桩看似稀松平常的小事,却都让他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祁穆飞实在无法想象,如果把自己的这番心里话告诉他,吴希夷会作何反应。这些年,这位长者已经为他们操碎了心,身为晚辈如何忍心再看到他心碎的模样。

吴希夷见祁穆飞欲言又止,而眼睛里还隐约涌动着一股像暖潮一样的暗流,还以为他正憋着什么感激的话儿,忙道:“你……你,就别跟我说那些肉麻的话了。”

祁穆飞微微一怔,佯作失落地扭过头来,说道:“不是,我是想说你要不把杏娘送回去吧?她不该卷入这场风波。”

“也是,她是局外人。”说这话的时候,吴希夷有些难过,尽管杏娘在他们之间存在了这么久,与师潇羽的关系如此深笃,但祁穆飞始终没有将她视作自己人。

“行吧,我找时间和她说说。”吴希夷心里不是滋味地说道。

吴希夷心不在焉地望着自己一侧的风景,沿路的林木匆匆地往他身后奔去。

马蹄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响亮而富有节奏,在寂静的层林间不断地回响着,而吴希夷的耳朵里只有车内的喁喁细语,诚然,更多的时候是师潇羽一个人富有激情的声音,杏娘只在起承转合的时候发出一声犹如风过曼音铃铎时才有的那种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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