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杀伐（1 / 2）

“开城门！”

前方传来一声大吼，东北的一个侧门随即大开。子琪回过心神，看见前方同样火光大胜，喊杀声震耳欲聋。她急忙弯下腰，轻挥马鞭，随军冲了出去。

四周的喊杀声响彻天际，血腥之气瞬间扑鼻，子琪的心开始咚咚直跳，手握刀，背上背着弓箭，她举目四望，昏暗的火光之中，只见无数的暗影舞动交错，刀光剑影之下根本分不清敌友。

“要活命的！”武子喻大喝一声，奋力将手中的火把扔向东门方向，“杀出去，迎我军出城！”

子琪紧紧握着手里的长刀，弯身贴近马背，追风驮着她挤在越军的中间，她能看到队伍边缘疾驰的士兵一个个被砍杀落马，眨眼的功夫，兵马损失大半。

近了，更近了，子琪怒吼一声，扬起手中的刀，奋力迎向劈过来的长枪。一股咸湿的温热突然喷溅在脸上，子琪胃里顿时一阵翻滚。她咬紧牙关，依然奋力向前。手臂被刚刚那一击震得生疼，迫使她把身体压的更低，以防和敌人正面相迎。此刻，她的眼前血红一片，根本分不清方向，也看不清迎面而来的是敌是友，一切只能凭着本能挥刀抵挡不断袭来的刀枪。

这就是战场，每前进一步，都踏着别人的生命。

子琪麻木地砍杀着靠近身边的一切，她几乎忘了自己为何而来，要到哪里去，脑子里只剩下求生的欲望。每一次挥刀都用了全身的力气，可不管怎么冲杀，自己依然像是深陷泥潭，怎么奋力都走不出去，看不见尽头，看不见光，更不知道前路在哪儿。敌军似乎杀不尽，他们疯狂地如潮水般不断涌过来，让子琪如浸入血池中，几乎要窒息。

黑暗掩盖了狰狞的杀戮，子琪浑然不觉自己全身已经染尽了鲜血。追风的速度似乎也越来越慢，前方成了一个永远无法到达的终点。

在这里，每个人都知道，即力气用尽，也不能停下挥刀和抵挡，这是真正生与死的较量。

“城门已开，跟我杀回去！”一片喊杀声中，突然有人大喊。

子琪一个激灵，抵挡的间隙抬头，便看见一个身影高举着南越的旗子，沿着杀出的血路，直冲东门而去。子琪牵动缰绳，似乎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她驾着追风往那抹身影的方向跑去。

顾离，顾离。她心中默念着。

“城门已开，跟我杀回去！”顾离高举旗子再次大吼，手中长枪一扫，竟将前面的敌军扎成了串。

子琪跟着追随顾离的越军，一路杀一路突围。

越军的前后夹击策略，彻底打乱了楚军的进攻，子琪明显感觉身前的攻击渐弱，楚军也凌乱地渐渐向后退去。

“用弓箭！”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吼，子琪吓地抬头一看，便见顾离满脸血污地对自己。若不是他身上的玄色铠甲和座下的坐骑，她几乎认不出眼前的人。

而顾离，似乎更没有认出她。

“愣什么！”顾离大怒。

子琪急忙收回长刀，架起弓箭。四周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目标，她慌乱之下射出几箭，周围喊杀声和兵刃交接声震天，她连自己是否射中都分辨不出。身前突然遭敌兵袭击，子琪下意识的用手中长弓相抵。

“来送死的吗！”顾离急忙上前隔开攻向子琪的长矛，大声怒斥，“看着！”

说罢，手中的大旗一挥，竟将地上的一只火把挑向空中，“放箭！”

子琪急忙挽弓搭箭，借着空中的微弱火光，射向混乱的敌军。同时，她也看到了，他们一行人已经快要杀出西楚军的重围，到东门了。

再次搭弓，她凭着记忆，接连射向远处。在那里，西楚的旌旗在火光中耸立着，她依稀能看出将领们站在后方模糊的黑影，随着她接二连三的攻击，那团黑影开始骚动。子琪瞬间杀意凌然，牵动缰绳就要朝目标方向奔去，准备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让楚兵永远滚出越过。

“向西撤退！”

越军和楚军混战成一团，且楚军有减退的迹象。顾离见此举着令旗大喝，以防和越军相遇，自相残杀。

可子琪杀红了眼，一心只想擒贼先擒王，对号令声充耳不闻。她驾着追风刚脱离队伍，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疾风，她急忙弯腰躲避，回头正要反击，却发现竟是同行的一位越兵，对方眼神冰冷满脸杀意地看着子琪：“违令者，斩！”

子琪心中一凛，慌忙拉紧缰绳，让追风停下。见那人已经手举长枪对着自己，子琪急忙掉转马头，跟上自己的队伍。

可一行人刚杀出重围，前方突然冲出一小股西楚骑兵，武子喻忙大声下令，“注意队形，弓箭手准备！”

子琪犹豫不得，向冲过来的黑影数箭连发，眨眼的功夫，打头的人已经和武子喻开始交手。子琪心里一慌，再射箭的时候已没了开始的准头。而最让她心惊的是，混战的人群里，竟然看到了常明德！只见他身穿银色战甲，正在两名南越骑兵对抗，脸上杀意浓浓。

子琪被常明德的突然出现扰乱了心神。她调转马头想跑，可举目四望竟不知能往哪里逃。往前，便要和常明德兵刃相见，往后，定会死在混战的刀枪之下。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脚下的追风却突然往前跑去，她抬眼一看，正对上顾离和一人酣战。子琪扭头看了眼常明德，突然反应过来，拦住顾离的正是常明策！

手下动作比脑子还要快，子琪拔刀就向常明策砍去，没想到对方长枪一挡，子琪的手势调转了方向，收不及时，一下子劈向了顾离。

“小心！”子琪大吼一声。

顾离躲开子琪的刀，回身继续和常明策交战。

子琪在两军混战之中，一下在冲出去好远，想要再回身反击，又怕自己像刚刚那样偷袭不成，反帮了倒忙。情急之下，她拿出弓箭，借着昏暗的烟火，瞄准常明策所在的方向，毫不犹豫地让箭瞬间离弦。

一声尖锐的马鸣声响起，常明策的坐骑突然癫狂，甩开四蹄载着他直向前奔去。顾离看准机会，在常明策自顾不暇的瞬间挥刀杀过去。

坐骑不受控制，又四面受敌，常明策抹了把脸上的血，竟然跳下马，挥着长枪和顾离对战。

不远处，子琪举着弓箭再次对准了常明策。

而顾离，也策马提刀，迎着常明策而去。

不远处的常明德早注意到常明策的困境，可苦于自己也被敌军缠身，他奋力挡开身前袭来的刀剑，焦急地向常明策的方向奔去。

子琪手中的箭瞬间离弦，顾离的刀砰一声迎上了常明策的长枪。常明策闷哼一声，一手握着断裂的枪柄，另一只手果断拔出了腿上的箭。一双厉眼看向弓箭射来的方向。

明明前面昏暗不明，可子琪看见常明策的动作，却忍不住心颤。她咬紧牙关，再次搭弓射箭。他能看到顾离又策马从常明策的身后而来，这一次，他们一定会送常明策去他该去的地方！

“大哥，上来！”不远处常明德策马而来，他大喊一声，近身之际弯腰向常明策伸出手。

常明策飞身跳上马，又瞬间将手中断裂的长枪扔向追赶来的顾离，同时终于大声下令：“撤！”

二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混战的人群里，子琪收回弓箭，却看到顾离朝自己的方向赶来。犹豫之间，座下的追风却突然向前狂奔，去的正是常明策和常明德二人逃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