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误人子弟(2 / 2)
承平抬头对上皇帝的眼睛,微微露出笑意。
和景韬同样自负的人,也会犯低估女人的错误,都不知道她李承平,心里只装天下。
她才刚舒了口气,不料刚出御书房,太后又派人来请她去慈安宫。
这怎么,她进个宫跟进趟城一样稀罕,都要见一见?
正好,她本来也打算要去和太后讨罚。
她以和离逼迫太后,放话说淑妃没死,结果扯出一桩大家心知肚明又不能捅破的丑闻来......
景韬在时太后不敢拿她怎么样,景韬走了,她就自己送上门,让太后把这口气出顺了就行。
却不知道慈安宫里,太后和皇后都在。
皇后并不知晓太后为何要将她召来,又听说将英王妃也请来,她怕淑妃的事情没那么容易翻篇。
皇后看太后架势挺大,壮着胆子问:“母后,您还为英王妃套您出面生气么。她也是一心向着三弟,才不知分寸。”
承平救了景钦,连带着皇后说话也向她几分。
太后道:“怎么,你向来不多事,是要替她说话?”
“儿臣......”
“皇后贵为天下女子之首,拿出点风范来,别成天一句话只会说个开头。”
“这.......”
太后严厉的眼神顿时扫过去。
皇后挺了挺腰板,颤颤巍巍道:“儿臣认为,檀山一事,三弟妹是最大的功臣。若不是她在檀山及时派人召回侍卫,一片惊慌中护住后妃,又舍命救下了钦儿,损失的岂止是淑妃妹妹?我们的命怕也要搭进去。皇上执意要夺三弟爵位时,幸好三弟妹不惜触怒龙颜也要彻查真相,不然就冤枉了忠臣,让奸臣觊觎了国家。所以......”
皇后见太后毫无表情,害怕得不敢再说下去。
“所以什么?”
“所以......”皇后咽了咽,心砰砰直跳,咬咬牙道:“三弟妹固然是有错的,她以和离逼迫您求情,又信口开河说淑妃妹妹没有遇害,但儿臣认为三弟妹是功臣,应该重重的赏,而不应拘着小事不放!”
皇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这些话说出来了。她一点都不敢干涉前朝的事情,也就是扯上了弟弟和弟媳,她才敢壮壮胆子说自己的想法。
太后突然笑了,道:“这件事情,哀家思来想去,英王妃做的挺好。”
太后一只手倚在扶手上,缓缓道:“韬儿有眼光,给自己挑了个好媳妇,英王妃的位置左右都难,换成谁也坐不住。
哀家本来觉着他们性格相冲,之前许多事情都没插手让他们自己解决,一起度过难关就能有情分在,成了谁都替不了的人。”
浔越太后对景熙的控制一点也不少于景韬,皇后是太后千挑万选选出来配给景熙的,但景熙并不喜欢皇后寡淡弱懦的性格,当萧贵妃独得宠爱,又先诞下皇子,太后又择了淑妃进来分萧贵妃的宠。
皇后只能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儿媳。
包括她在内,所有后妃都赶忙孝顺着太后,和她们相比,浔越太后和英王妃的婆媳关系是针锋相对的,现在,太后居然改了口,欣赏起英王妃了。
皇后轻松的笑道:“母后说的是。儿臣也觉得二人是天赐良缘。”
“韬儿就像个炮竹,可你看,他在将宁公主面前就哑火。她吃得住景韬,哀家也就不管了。”太后接着笑道:“问情为何物,往往一物降一物罢了。”
将宁公主原该是如她堂侄女淑妃一样自由肆意的人,若不是景韬那样蛮横的脾气给她戴上个镣铐,恐怕让她无法无天了。
“那母后今天是想?”
太后道:“一样的道理,钦儿太野了,南北的公主难得能有缘分,好好把握,让她和英王妃学学。”
皇后没想到,今天是为了她的钦儿,捏了捏自己的衣袖。
她们话正说着,李承平就到了。
李承平行礼寒暄一贯的寡淡,没有谄媚,没有玲珑,好像不知道“人情练达”是什么。对人向来是不动心思,别人要恼她要喜她都无所谓。
她去宫里收获的评价一句话概括叫:智商高,没情商。
“儿臣向母后请罪。”
李承平跪着端端正正,好好地磕了一个头。
“罪倒是没有。”太后根本不提淑妃的事情,问道:“我差人在外头等你可有一个时辰。将宁,皇上刚才都同你说了什么。”
李承平有些惊讶,顿时又明白了,回道:“谈论的都是通商之事,何海君大人也在场,儿臣不过是听着,也插不上话。”
浔越太后饶是翘楚了,先帝在外征战时,她在上京一手稳住朝政,杀退了想要趁机夺权的齐王。再到先帝突然驾崩,上京城里暗潮涌动,想扶景熙的和想扶景韬的两派斗得不可开交,她又助景熙坐稳了帝位。
太后细瞧李承平,论相貌脾性,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是论眼界胆识,就是放在满朝文武里面也不输。
李承平一个无依无靠的异国公主,内政外交之中,仍把船稳稳的开向了她要的岸边。
太后道:“你是有个有主意的,也要知功成身退四字,尤其是女子,高调做事,必然要遭人非议。”
李承平多次与太后接触,太后都对她抱有一些敌意,多半是因为她对景韬抱有敌意。现在竟然开始为她考虑了。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太后又说道:“你从檀山回来就一直在养伤,大半年也没见气色好起来过。事情是烦扰不完的,但女子身体不比男子,自己要知道爱惜。我差人去送了一批药材补品和制药膳的厨子,你可要按时服用。”
李承平没想到太后对她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可谓是受宠若惊。
景韬不是凉薄的人,景家一家子都是这样,对情谊分外看重。对你好就是好,不好就不会装。
“儿臣谢母后关心,必定会照顾好身体。”
“听韬儿说你很小的时候母妃就去了,在皇宫里面,无依无靠的,很是心酸吧。”太后向她招手道:“坐过来。”
浔越太后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知道小时候没爹娘疼的就容易长成这样,不肯付出真心,也讨厌别人靠的太近。
承平心中一暖,依言坐到太后身边。
“这个家里的都是哀家的孩子,北列的百姓也都是哀家的子民。你就放心地在这里过下去,和离这件事,断断不能再提。”
政治家说的话,可以相信吗,可以感动吗。
承平抿着唇,似乎感动的几乎要落下泪来,柔声道:“儿臣知道了,谢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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