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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一纸家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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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书封,她都特意用蜡油和熏香处理过纸张,他都能想起,风从窗牖吹进,扶萱衣角随风轻荡,站在香炉边双手举着纸张的虔诚模样……

郎君对着书架站立良久,才大梦初醒一般,松下了下颚。

他行到书桌旁边,一手照旧压着肿脸,一手从五峰玉床上取来兔毫,在纸上落笔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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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进屋时,扶萱还坐在起床后就一直坐着的蒲席上。

风从窗外吹进,她赤色的纱裙曳于地上,腰间的大带被风扬起,袖子上的蝴蝶也“飞”了起来,发间的钗环有些歪,发丝也有些许凌乱,她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庭院发呆,有种脆弱又孤独的美感,惹地人极想拥她入怀。

空气太静,除了风声,一点声响也无。

谢湛原地站了会,见她一动不动,故意轻咳了下,弄出了点响动,扶萱听出是他,眼皮都未曾抬起,就将身子移了个方向,彻底背过了身去,后脑勺对着他。

谢湛:“……”

他默默叹息一声,走到锁住的柜子边,掏出钥匙将其打开,将里头那精致的木匣取了出来,而后走过去,坐到了新婚妻子身侧,将木匣置在了二人之间,唤了声“萱萱”。

扶萱瞥见那熟悉的匣子,蓦地抬眼看他,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亏她再如何生气也从未想过要与他一拍两散,不过是打了他一巴掌给他教训而已,他冷脸一路、回府后半晌不见她也就罢了,竟然起了这个心思!

想到这层意思,几乎是立刻,扶萱就将匣子抱起,激动地站起身来,红着眼颤声:“不用你提醒我,我自会拿着你的‘和离书’走!”

谢湛眼中一惊,极快地伸手,将拔腿就要跑的女郎一拽,扯到了自己怀中,木匣子也被重重掷在地上,滚了几滚。

扶萱被他拽地短暂懵怔,清醒后便开始抗拒和扑打他,“你放开我!”

谢湛伸手抓住她细弱的手腕,“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让你拿‘和离书’,我是要放东西进去。”

扶萱绷着脸,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娇妻仰身在怀,云鬓花颜,温软可人,一双美眸湿漉漉地看他,便是心中有天大的怨气,也能被她给看消散了。

谢湛眼底的幽火轻轻颤了下,眉稍带了点笑意,盯着扶萱的眼和鼻轻笑道:“瞧这美人儿,眼睛都哭肿了。怎么就这么大火气,打长珩哥哥一巴掌还不够,回来还要气自己。”

他手压着她手腕,一并放在她腹部,扶萱被他桎梏着身子,动弹不得。此情此景一下就使她回想起在马车中的感受,太像一只任人宰割的鱼,她冷冷地道:“你让我起来。”

她想离了他,谢湛心里沉了沉,却还是耐着了性子,道:“听夫人的。”

他将扶萱扶坐起身,却还是没彻底放开她,手从她手腕上拿走,却又挪到了她的腰间,将她往怀里搂了搂。扶萱有心想躲避,却因他这一动作再不能坐稳,被迫地撞到他胸脯上,手也因本能抱住了他的腰。

两人就这么拥在了一起,如千万次相处时那样。

谢湛习惯性地俯首,鼻尖先去嗅她头顶,再挪到额侧,再至鬓边和耳垂,唇若有若无地吻她,吻她脸颊的每一处。谢六郎这是在用实际行动讨好女郎,可扶萱却不想接受他的示好,她伸手捂住他的嘴,将小脸扭到了一边去。

谢湛少有的耐心再度被她耗了大半。

于他而言,他已然如此示好,她也得给他个台阶,二人才能都体面地将这事揭过去。

他沉着脸,看扶萱扭开去的小嘴,袖中手指紧着暗自压抑怒气,待心平气和后,才“啧”了声,温柔又轻佻地说道:“长珩哥哥不是按你要求来的么?你在车里不是叫我给的么?我不过是听命行事,怎最终没得个好,还被你赏来个巴掌。”

这话太让人无地自容,扶萱羞耻地蜷缩起脚趾,转过来烫红的脸看他,又羞又恼地:“我要的是那、那个么?你这是强词夺理!”

既然她肯与他讲这事,便证明二人有希望能将话彻底说开,消弭芥蒂,谢湛满意她的反应,轻挑起眉,再度刺激她道:“不是么?那你当时要什么?你说说看。”

扶萱到底是鼓足了勇气,道:“谢湛,你是郎君,这种事上,我本就不如你,而你力气又大,手段又多,但凡一开始,我都是按你喜欢的来。可你不能每次都这样,但凡你要如何,就得我顺着你。我若不顺着,你就觉得我是欲擒故纵,你就用你的手段想方设法地来磨我心智,直至我无法招架,不再拒绝,甚至主动的地步!你总这样牵着我的鼻子走!”

本是好好的话,听得谢湛耳朵里,便有那么些夸奖他的意思了,他更是被她的话取悦到似的,顶着消了一半的巴掌印,朝扶萱展出笑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道:“可我夫人喜欢啊。”

扶萱脑中“轰”一下,羞得无法,脸红地更彻底。他没说错,她一边恼着他,却又喜欢他如此。

她高声道:“可我们说好了先不生养,而且你开始前信誓旦旦说了什么?结果呢?你就趁我意乱时胡作非为!一回不够,还、还、还……我又喝了避子汤!以后想生也可能生不了了!”

话说开了,其实也是小事一桩。

扶萱气恼谢湛不顾她身子,谢湛气恼夫人因一点小事对他动手,两人只要一起及时沟通,就不会将如此小事发酵成大问题。

谢湛听她虽是发怒,可语气里明显带了那么点噌意,便也明白,扶萱只是需要他给她赔个礼道个歉的意思。

他手从扶萱腰上拿开,从广袖中取出写好的纸,铺展在二人身前,“夫人,你来看看。”

扶萱本就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待他铺开时,便已经开始关注纸上的字。

这是一纸《家规》:

第一条,生子之事上,以妻子意思为准,丈夫不做任何强迫,只配合;

第二条,妻子不可动手打人(除去夜间特殊时候),尤其是脸面上,更不能当着旁人的面打;

第三条,

一代名士,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写地正正规规,话直白易懂又不太正经,一看就是仅限于两人之间私下做的约定,第三条之后都是空白,这是留着往后补充的意思。

扶萱看完后,抬眸看谢湛,听他道:“夫人可同意落款?我取来木匣,就是要将经你我同意后的这纸〈家规〉放进去,不是什么要你拿‘和离书’。”

夫君如此知情识趣,挨了一巴掌打还想地这般周全,扶萱眼眸晶晶亮亮,唇角带笑,利落地将自己的名字写上去,这才扑到谢湛怀中,软软地喊他:“夫君。”

谢湛挑眉看她,听她关心他道:“你的脸还疼不疼啊?你过来,我这就给你好好吹吹。”

经此一事,二人自然是和好如初,如胶似漆。

哪想到,扶萱这不生子的念头,回了趟扶家,短短一日,就被刺激到打消地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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