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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如珍似宝(三更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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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身量差别太大,他不躬身,扶萱是不可能吻上他的唇的,更何况现在这位高傲的公子还是微抬下颚,睥睨着她。

踮脚凑上去后,扶萱凑不上他面部,看他高凸的喉结,即刻变了主意。

咔——

谢湛觉得自己那点子定力,当真算是不堪一击。

此刻,她唇凑他喉结上,他若一个被谁突然衔住的小雀儿,浑身只剩僵直。

扶萱满意地感受到了郎君的变化。

她作恶般,伸出了自己的软糯小舌。

“扶萱!”谢湛哑声唤她。

也就是敢在这样虽黑黝黝但是幕天席地的地方,她敢如此放肆,若敢放在鹤园清溪园那样“他的地盘”,扶萱早就成了麻辣兔丁。

如愿以偿地见识到了他的崩溃,扶萱这才退下去。

她抬脸看他,一只小手放在他身前,有一搭没一搭地画着圈,夸张地可怜兮兮道:“我在这里等我阿父,方才,伤心地差点晕倒了呢。”

谢湛显然不想信她的话。

但作为男人,他自然不会再逼问这位小女郎,更不会问“非得要晕倒在那位的怀里么”这样拈酸吃醋的问题。尽管他心里如是想。

不得不承认,同一类事情,男女两方处理的办法会截然不同。

若今日是扶萱碰到谢湛搂住谁,以小女郎的性子,不闹出人仰马翻的动静,也会保准从此放弃这位“负心人”。

谢湛沉默片刻,不动声色地问:“晕了几回?”

扶萱潸然欲泣的表情一滞,湿漉漉的眸子瞪圆。

这位郎君当真不愧对他“酷吏”的称谓,扶萱故作姿态的娇弱,在其眼前不过是一种拙劣不堪的演技而已。

一眼就被看穿。

扶萱顶着被人拆穿的些微难堪,就着最后一丝耐心,冷冷道:“就一回。”

寒风卷涌,二人身侧的树叶在沙沙作响。

谢湛将人往坏里搂紧了一些。

他早就冷静下来,在听得扶萱的“差点晕倒”时便已经肯定,他看到的不过是误会。

虽是方才看到了“郎情妾意”的一幕,但他相信,那位即使对扶萱有想法,也不是那般趁人之危、不顾颜面,且在此任上的关键时刻,与人亲亲我我的人。

而且,他的小女郎坦荡率真,真要做什么事,绝不会藏藏掖掖,只会大大方方地做。她嘴上嚷嚷着要找别的郎君,不过也就那点子好奇心罢了,她又不是那等放荡不羁的女郎。

谢湛勾了勾嘴,轻笑了一声,这才勾起那冷下脸色的下巴,朝唇上吻了上去。

缓缓地吻,轻轻地吮。

逐步攻城略地。

吻到二人和好如初,扶萱娇脸染红,谢湛这才放开她,朝她道:“这处,从城楼上,应是可以看地真真切切。”

扶萱脑中轰隆一声,腾一下从他怀中跳出来,“谢湛!你方才为何不说?你故意的是罢!”

谢湛点头,眉梢轻抬,大大方方地:“嗯。”

扶萱彻底火了,恨恨道:“你个无耻之徒!伪君子!”

谢湛垂眸看她,见她面上愤愤然,已忘了方才说的想她阿父的事,这才放下心。

这份放心也没有放心多久,南城门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谢湛警惕地竖起耳倾听。

扶萱发现他脸色突变,预感袭来,心陡然狂跳起来。

须臾后,马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连扶萱都听到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谢湛扶住她的肩,吐气道:“有,马匹声。”

扶萱美眸一亮,“是我阿父他们!”

那往前她在城楼等待的经验,次次都是如此,队伍会轰轰轰地急急朝城门赶来。

谢湛点头,肯定她的想法。

扶萱现在再也顾不得其他,提着裙摆,朝刚才才下来的城楼上跑上去。

在她身后,谢湛无奈地摇摇头,而后默默地跟着她走上了城楼。

**

这一场兵戎相见,无疑是大梁建国以来,距离建康城最近的一场惨烈交战。

余家十万部曲士兵压城,而扶以言大军在京畿外围,使用包抄之势合为余家部曲。两边人马死伤无数,更有众多将领不幸魂断战场。

但值得庆幸的是,最终,扶将军的军队经过三日三夜的鏖战和追杀,活擒对方首领余良。

反是参与过此次战争的人,无一不是感慨万分。

既叹扶以言的老当益壮,又叹其铮铮铁骨。

彼时,在静等一日两夜后,余良心急如焚,一无东宫传出建康城的消息,二是城门封闭,他派出的人无法探出城内虚实。心下暗恨此事事态有些失控,便一咬牙下令,不再等待,直接攻占建康城。

岂料,令下之时,从他们背后杀来一队五兵人马,直取位于他们队伍后方的辎重部队。

得知腹背受敌,粮草损失泰半时,余良已是脸色铁青,他即刻命令调转作战方向,军队首尾相调换。

余家部曲之人断然料想不到,提着长刀,一马当先而来的那位双鬓斑白的老者,竟是如此强悍!

在战场之上,扶以言身上的那份儒雅彻底消失,他不惧死,也不惧伤,眼神凌厉冷酷,拍马冲向他们的阵营,挥舞长刀,利落砍杀,宛如虎落羊群。

他手下的几位将领亦是骁勇善战,英勇无比。

双方皆是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有败者慌不择路,落马逃窜,追杀的人锲而不舍的一路赶去,直到手起刀落,人头落地止,然后再去追杀下个目标。

那些余家部曲的将领虽时常在操练,但论实际作战,比不得在百岳军中,与大周强敌战斗多年的扶以言。

五兵以少战多,战斗整整两日半,

扶以言最终杀出一条血道,而后,直冲向他们的总将领余良。

余良与扶以言近身寥寥对峙几招,便被其打落马下,余家部曲知此战胜负已定,顿时丧失了斗志,于是,他们或逃窜,或求饶,仅有少许负隅顽抗。

扶以言目光狠戾,禁盯在那已被砍伤数刀的余良脸上。

“何以对我兄长赶尽杀绝?”

余良沉默少许,狂笑数声,并不作答。

实际上,也不用余良解释,谁也知晓缘由。在他们心中,扶家进了这世家林立的建康城,成了中枢一员,本就是“另类”,变革、新政,这些种种种种,他们难以接受,扶家本就是该被他们剔除的“毒瘤”。

扶以言面无表情,收起直指他脖子上的长刀。

见他不准备杀他,余良诧异抬头,恨恨道:“何不给个痛快?你忘了你兄长是如何死的了?肝肠寸断啊!”

扶以言眼里陡然闪过血光,而后平静下来,“且留你一命,你得亲眼看着这大梁是如何变的,看着我扶家是如何将这天下改变的。”

余良眼中升起骇意,“你杀了我!”

扶以言手起刀落,“啊——”,在余良凄厉的惨叫声中,砍去了他的一只手。

**

暗夜中,随着马蹄嘈杂之声,火把的光照亮天际。

扶萱看着领头的战马上,得胜归来的一身黑甲的老父亲,一边不住地挥动双臂,朝城楼外高呼着“阿父!阿父!”,一边任由激动喜悦的眼泪从不断线地眼角滑落。

而那位从战场退下,一脸仍残存肃杀之色的将领,在看到城楼之上挥动的手臂时,一脸厉色霎时消散,眼中变成柔和地光,满脸皆是温雅的柔意。

城门大开,建康城敞开怀抱,热情迎接战胜归来的守护者们。

战马之上,五兵将领随扶以言与康王缓步进城,他们身后的囚车上,押解着余家部曲的几位统领。

“阿父,你回来了!”

见扶以言进了城门,扶萱高喊着,奔到他的马前去。

从未见过这般场面的五兵将领们诧异对望,断然未曾料到,战胜归来,要去朝圣人回话的一军将领,刚进了城,便被一位女郎拦下。

扶以言不觉有异。

作为将领,敌人已灭,他的国已护,城已保,民已安,足矣。

这一刻,战场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煞神”褪下一身悍肃,成了一个温和的老父亲。

于是,众人便见到了无比温馨的一幕——

山羊胡斑白的老将军,在马背上躬身弯腰,满目慈爱,朝马下的小女郎伸出手,温声道:“乖女,阿父回来了。”

小女郎牵住父亲的手,蹬上马脚蹬,“噌”一下身子就窜高了起来,被她父亲伸手一抱,坐在了她父亲身前。

像她小时候,每回在城楼迎接他们时,老将军,或者老将军的兄长会做的那样。

陈恬早已迎上前,站在道路边,面对这熟悉无比的一幕,忽觉眼眶发热。

谢湛看着扶萱昂首挺胸,骄傲地行在队伍最前方,这才真正体会到,扶家小女郎在家人心中,是如何如珍似宝。

**

太和四年,十一月,朝臣休沐。

朔风劲吹,天寒屋白,外头冰天雪地,扶家主院的厅堂中却是温暖如春。

不过,里头的氛围略有蹊跷。

不因别的,盖因今日亲临此地的,乃是一身峨带冠博,打扮地温雅俊朗的谢家家主,而其身侧,乃是一身吉服、提着两只大雁的建康城最出名的媒人。

还有,此刻时辰,乃是晨时初,天,尚未大亮。

扶以言整理着袖口,瞥了眼朝他恭敬作了个揖的谢湛,又看了眼他身侧媒人提溜着的两只大雁,最后扫了扫室外站成排捧着箱子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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