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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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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安家主君打了她,抬了抬手似有些悔意,可顿了顿还是没拉她起来。他面色阴沉,“你倒是想得周到,可,可你叫我如何同宗江子府交代,如何同安家族老,先去的祖宗交代!”

卢娘子跪坐在地,偏过脸没再看他。她神色落寞,且淡然,“当初你娶我时,说会予我一世无忧,可到头来,我不过也是巩固安家地位的玩意儿罢了。如今,你为了家族光耀,连亲姑娘都要卖,简直疯魔了。”

“安柄,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东桉子府早已不是当初的东桉子府。为了你所谓的体面,我整日赴不同的宴,与那些个娘子攀比,听她们搬弄口舌,勾心斗角,我早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了。”

安柄抖着下颚,几番开口都说不出话。最终,他缓缓蹲下,揽着卢娘子双肩,“一切都是我无能,是我的过错,可就算不为我,也该为你娘家想想呀!两家嫁娶,送聘迎亲之日,新娘却不知所踪,若传了出去,东桉子府固然丢脸,可岳父那更是百口莫辩,这是你想看见的吗?”

“就算为了岳父,为了如月的清名,告诉我她在哪,好吗?”

面对安柄近乎哀求的言语,卢娘子只轻轻别开他的手,“官人,我这半生循规蹈矩,在内贤良孝顺,在外谦逊得体,可我过得半分都不痛快,没有一日能遵从自己的心意。如今我唯一所愿,便是不想让如月走我的老路,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

“你…好,你不说,我就让如画替如月上花轿。”

看着卢娘子脸色几变,安柄缓缓起身,“左右交不出如月,横竖也是死。况且宗江子府送来的娉书上只说求娶嫡女,如画也是嫡女。”

“疯了,你疯了…”

安柄不再应她,走出房去吩咐道,“大娘子受惊了,要在房内歇息,别让她随意走动。”

下人们面面相觑。这是要关大娘子禁闭?那接亲时怎么办?

得知自己要替上花轿,安如画还故作矜持地推诿一番,不一会儿便在安柄的温声细语下答应了,如愿以偿穿上了那本属于安如月的嫁衣。

摸着父亲为姐姐成亲,特意打制的金簪,安如画露出得意的笑。姐姐,这回又是我胜了,这宗大娘子就由我来做吧。

宗江子府的迎亲队伍很快沿街敲锣打鼓地来了,年近三十的宗余郎容颜如旧,他本就生得周正,再一袭盛装,更显气宇不凡。

宗余郎下马以后,象征性地与安家亲朋说笑几句,安家二叔安之便背着新娘子出了门,上了轿。

而迎亲队伍不远处,两名女子静静立着,一人青衫,一人雪青衫裙,皆戴着纱帽。

那青衫女子看着这幕,轻声自语,“二叔也来了。”

自十年前武林博渊后,安家二叔收了心,没多久便被朝廷看中了才能,回舟山老家另立门户,做着个官,也算有几分出息。

话说回来,前段时日,武林博渊参选,她才在安南见过安之。看着安之稳稳背着新娘,夏若水,“安二叔素来疼你,你的婚事,他自然不论如何都会赶回来。只可惜,他背着的是安二姑娘,安如画。”

夏若水转而望着宗余郎骑着马的身影,面无表情拉起她跟上队伍,“走吧,亲眼看看你妹妹出嫁吧。”

安如月一言未发。如今木已成舟,安如画都已上了花轿,若她此时再出面闹事,岂非叫人看笑话。更何况,她做不成这等事。

安如月渡着小步,轻飘飘的言语消散风中,“若要受罪,我甘愿独自担下一切,何须牵连如画。”

左右都是要牵连东桉子府,可至少花轿中的人不是安如月。

夏若水没应她,只沉默地捏着烟折子。这是以烽火狼烟为鉴戒,以烟为号,只要一扔出去,燃起来,单澜瞧见便会让人驾着车撞花轿。

可烟折子还未脱手,便有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奔了来,将人潮驱散大半,所幸及时停住了车,却正横在迎亲队伍前头,拦住了路。

看来,来者不善。

险些忘了,不日前才提过林四筠要劫亲之事,若有人愿做这出头鸟,她自是来者不拒。

夏若水收起那烟折子的功夫,马车中的人也露了面,果真是林四筠。他马车后头还跟着不少歪瓜裂枣的下人,个个面露凶相,狐假虎威。

林四筠使唤下人拦在花轿前,声情并茂道,“安姑娘,先前你同我说,若我敢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抢亲,你便无怨无悔随我浪迹天涯。今日,林某前来赴约了!”

“什么?抢亲?”

“快来看抢亲啊!”

一见这场面,烧饭烧到一半的,买东西还没付账的,卖东西来不及收钱的,接二连三赶来看热闹,围得整条街是水泄不通。

不论于东桉子府,或宗江子府,当街被劫亲,皆是奇耻大辱,恐不出半日便会传遍懿城,沦为笑柄。

安如月脸色大变,惊得连连后退数步,颤抖着说不出话。

“你不认识他?”

“…从未见过。”

见她神情不假,夏若水又望向林四筠,若有所思。看来,林四筠劫亲也是有所预谋,究竟何人指使他如此,高水生吗?

可高水生曾说,是林四筠主动找上他的。不对,比任何人都想破坏联姻的,不是还有个齐立伯府吗?

大半年以前,宗江子府唆使高慎杀害李苗苗,齐家可一直未报此仇,攒到了今日,总算要还回来了。

捋顺思路后,夏若水微微挑唇,冷眼望向脸色略略难看的宗余郎。出了这等事,及时解除婚约是上上之选,至少能挽回名声。

可如此,岂非正中他们下怀?他岂会轻易退让。

宗余郎并未同她想得那般气急败坏,只停顿片刻便下了马,又有随从端着托盘上前,低低说了些什么,他便镇定从容地接过托盘上的物什,慢条斯理盘起了核桃,“这位公子,你说你认识我安姑娘?”

“何止认识,我与安姑娘还曾海誓山盟,相约相守,她非我不嫁,我非她不娶!”

林四筠连篇大话一出,叫周围一圈的百姓惊呼起来,真他娘劲爆!

夏若水扶着险些昏过去的安如月,叹着气道,“谢谢我将你劫出来吧,在边上看着你都这样,倘若轿中之人是你,你该如何难堪。”

而听着林四筠胡吹,宗余郎不以为意,只瞥他一眼,“既你与安姑娘山盟海誓,那你可知她是何人?又是何名讳?”

一连几句,叫周围百姓屏气凝神,又齐齐看向林四筠,眼中满是激动,险些喊出加油来。说实话,他们真想看看新娘被劫走的模样,虽说很不道德,可不知为何就是想看。

而一听这些话,夏若水也明白了。宗余郎定是得了消息,花轿中的人被换成了安如画,若林四筠说漏了嘴,他的谎言便不攻自破了。

可劫安如月被劫之事,林四筠不知道啊。

万众瞩目之下,林四筠语出惊人,“我虽为一介愚商,可也知不可直呼姑娘家的名讳,有损清誉。但我知她腰后有团祥云胎记,若宗家公爷不信,大可派人去查!”

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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