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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阿莉尔往事(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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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莉尔突然想起霍尔医生在单刀直入地提出问题后,正在等着她的答复,现在没有时间容她沉思冥想。

她慢吞吞地回答道:

“噢,我身体方面倒没有什么大的不舒服,医生。”

她极度渴望他的帮助,但又怕告诉他太多,于是又说了几句:

“我只是有些神经质,我在学院里神经质闹得厉害,所以他们送我回家,等我好了再回学校。”

霍尔医生注意地听着。

阿莉尔感到他是真心想帮助她。

但由于她总是把自己置于无足轻重的地位,所以她不理解霍尔医生为什么向她伸出援助之手。

“这么说,你现在不在学校念书,”

医生问道:

“那你在干什么?”

“在一家初级中学教书,”她答道。

她尽管不是大学毕业生,但仍然能当教员,原因是战时教员短缺。

“原来如此,”霍尔医生说:

“你提到的神经质,有哪些表现呢?”

这个问题把她吓着了。

有哪些表现?

这正是她不愿讲的事情。

不管霍尔医生多么想帮助她,不管她多么渴望得到他的帮助她仍是无法告诉他。

她从来就不可能让别人知道这方面的事。

即使她愿意这样做,她也做不到。

有一种邪恶的力量笼罩着她的生活,使她与众不同。

但这是什么力量,连她自己也说不出,道不明。

阿莉尔只是说:

“我知道我必须找一位精神病科大夫看一看。”

这句话,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花言巧语,但她很难从霍尔医生的脸上看出什么反应。

他毫不惊奇,也不作任何判断。

“我替你预约吧,”他顺水推舟地说道:

“星期四你陪母亲来时我把预约时间告诉你。”

“好啊,谢谢你,大夫。”阿莉尔答道。

这串表示感谢的简单而僵硬的习惯用语,显得十分空洞无物。

她想道,这些用词根本不能表达她现在汹涌无比的激情。

她找精神病科大夫,不仅是想恢复健康,而且是要返回学院。

回校,是她梦寐以求的事,而找精神病科大夫是唯一的出路。

阿莉尔什么都没对父母提起过,但在星期四,霍尔医生当着她母亲的面通知说:

“威尔伯医生跟你约定的时间是8月10日下午两点。她跟年轻人特别合得来。”

阿莉尔感到自己心跳起来,然后是猛跳。

但是,能见到精神病科大夫的兴奋心情,却被一个代名词“她”而打了折扣。

女大夫?没有听错吧?她所知道的大夫都是男的。

“是的,”霍尔医生还在说着,

“威尔伯医生在治疗我转给她的患者方面取得很大的成功。”

阿莉尔心不在蔫地听着他的话,心里一直想着女的精神病科大夫。

但她忽然想开了。

她同那位学院的护士厄普代克小姐的关系很融洽,同梅奥诊所的一位神经科男大夫的关系却很糟糕。

他只看过她一次便把她打发了。

他的灵丹妙药是告诉她父亲:只要她继续写诗,她就会好的。

霍尔医生一面把手放在她母亲的胳膊上,一面斩钉截铁地说:

“还有,你作母亲的不要跟她一起去。”

阿莉尔听到大夫的语调,看到母亲显然默许时,几乎吓呆了。

自小到大,她始终与母亲在一起。

阿莉尔从来没有能够改变这种状况,想尽办法也无用。

她母亲在阿莉尔的生活里无所不在,这就象日出日落那样无法改变。

但霍尔用一句话便把它给改变了。

而且,这句话的意义还不止此。

从来没有任何人---无论是家庭,还是朋友,甚至阿莉尔的父亲,更不用说阿莉尔本人,曾经告诉她母亲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她的母亲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人,铁石心肠,战无不胜。

她不会听从命令。

下命令的是她。

同她母亲离开诊所时,阿莉尔热烈地盼望那位即将见面的精神病科女大夫没有花白头发。

这个愿望也许十分荒谬,但却非常强烈。

8月10日下午两点整,阿莉尔来到奥马哈市医学艺术大厦六楼,走进科妮莉亚·B·威尔伯医师的诊室。

医生的头发并不白,而是红的。

医生还很年轻,恐怕最多比阿莉尔大十岁。

她的目光十分亲切。

不错,的确十分亲切。

可是,阿莉尔内心激烈地翻腾着的,仍是她在霍尔医生诊所体验的两种对立的感情---一方面是解脱感,她终于来治疗神经质问题啦;

另一方面是恐惧感,她所患的是一种奇特的不治之症呀。

阿莉尔设法掩盖这两种相互矛盾的心情,喋喋不休地讲她在学院时极为神经质,因此常常不得不离开教室。

“在学院时情况很糟,”阿莉尔回忆道:

“学校的护士厄普代克小姐很为我担心。学校的大夫把我转到梅奥诊所的神经科大夫那里去。我只去看过一次,他保证我不会有问题。可是我的情况愈来愈糟。他们就送我回家,说等我身体好了以后才能回去。”

威尔伯医生很有耐心。

阿莉尔看到她的微笑而感到十分自在。

“喏,”阿莉尔接着道:

“我现在在家。糟透了,简直糟透了。我无时无刻不同父母在一起。他们不让我离开他们的视线。他们板着面孔。我知道他们为我被学院送回家来而觉得羞耻。他们对我的教育期望很高。不过我在情况好了以后是要回去的。”

医生迄今没有说过一句话,因此阿莉尔接着说下去。

“我是个独生女儿。我父母待我很好。”

威尔伯医生点了点头,她点燃了香烟。

“他们为我担心,”阿莉尔接着道:

“每个人都为我担心---我的朋友,我们的牧师,每一个人。我在为牧师的学术演说搞些图画说明。他在讲,我在画他所讲的野兽。画得真生动。我当时吊在舞台上方十英尺高的脚手架上。我一般用粉笔在厚画纸上画出牧师所讲的东西。他使我忙碌不堪。他……”

“你自己觉得怎样?”威尔伯医生打断她的话。

“你已经告诉我别人对你是怎么想的。可是你自己又觉得如何呢?”

阿莉尔简略地谈到自己身体上的不适,如食欲很差,身高五英尺五英寸而体重只有79磅。

还有慢性鼻窦炎和视力极差。

“我有时觉得好象透过隧道看东西似的。”

她停了停又补充道:

“我的身体根本不好,但人家说我健康得很。从我小时候起,我就是又病又不病。”

能记得自己做过的梦吗?医生想知道。

不,她记不得。

小时候做过恶梦,但也记不起来了。

医生要她谈谈自己的感情,阿莉尔就发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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