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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阿莉尔往事(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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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基刚要离开,却又转身瞅着医生说道:

“我来找心理分析专家,真有些新鲜。她们都是神经质,而我不是。至少我认为自己不是。在这个浑沌时代,谁也说不准。不过,我确实想帮助你与阿莉尔等人相处。这毕竟是我不在巴黎共叙天伦之乐的唯一原因呀。我不相信阿莉尔或佩吉·卢真要搞清事情的真相。瞅着她们在这儿胡说八道,我知道自己非插手不可了。你跟她们会搞出什么名堂?阿莉尔是懵懵懂懂,对我们几个人一无所知。佩吉·卢忙着维护她自己和阿莉尔,所以一点也不客观。因此,我只好来跟你一起努力。我们两人一起,我看一定会闹个水落石出。所以,你可以指望得到我的支持。我对这几个无所不知。”

讲完了以上的话,维多利亚·安托万内特·沙鲁这位上流妇女,连同她那优雅的动作、甜美的嗓音和无懈可击的社交词令,终于离去了。

威尔伯医生喜欢维基。

她十分老练,但热情,友好,而且真诚地关心阿莉尔。

对于这种关心,他决心要探索一番。

医生心里琢磨,如果问她如何介入多塞特一家的,或者问她的父母什么时候来这里找她,那时,沙鲁这位法国小姐会说什么呢?

医生一面走回去,想写几行关于多塞特这个病例的记录,一面问她自己:

“到底有几个化身?怎样才能变成一个呢?”

维基走出医生所在的大厦时想道:

纽约不象巴黎,也不象我离开威洛·科纳斯后住过的几座城市。

像今天这种阴天,这座喧闹的、变幻不定的城市,就像它自身的影子那般阴沉。

她急匆匆地迈着脚步,因为她同玛丽安·勒德洛在大都会博物馆约会的时间眼看就快到了,同时她感到轻松,这是因为她把其他化身的阴影暂时撂过一边的缘故。

她心里想着玛丽安·勒德洛。

个子很高,线条特别好。与其说她美,还不如说她俊。

玛丽安是一个快活的人,她长着一头浅褐色秀发,一双浅褐色眼睛,鼻子上有三个雀斑。

自从玛丽安和她在1954年11月初偶然见面之时起,她俩就共享一个奇异的世界。

她们去卡内基音乐厅听波土顿交响乐团、沃尔特·吉塞金和皮埃尔·蒙特。

她们去联合国大会大厦,亲身见识了安全理事会的一次言词激烈的会议。

什么也没有艺术展览那样激动人心了。

这两人特别喜欢布鲁克林博物馆的展览,在那里她们不但被美国艺术作品的收藏所倾倒,而且为当代杰出水彩画作品以及整层的美国家具展览而如醉如痴。

对玛丽安和维基来说,古式家具犹如变得可以触摸的往昔。

赫普尔怀特式桌子、奇彭代尔式椅子、高脚柜。和低脚柜成为她俩热门的淡话题材。

玛丽安的情趣颇为高雅。

她就读于时髦的私立学校,在三十年代毕业与巴纳德,并由一位未婚的姨妈陪伴着周游了欧洲。

玛丽安出生于富有之家,结婚后更为富有。

在丈夫死后,玛丽安曾用其家财寻欢作乐。

后来看到家产中落,而且第一次发现自己不得不工作以糊口谋生,她就来哥伦比亚就读艺术教育的研究生课程,打算以后当一个教员。

这就是她为何出现于教师学院自助食堂并与维基首次相会的缘故。

维基突然想起这里离大都会博物馆已不到一个街区,便赶紧从沉思冥想中惊觉过来,加快步伐,飞速朝方丹饭店赶去。

站在这按照古罗马建筑正厅设计的巨屋门前,望着大厅中央的长方形水池、穹形玻璃顶蓬、高大的圆柱和一色大理石后面的餐桌,维基被眼前这一大堆过分雕琢和怪诞的艺术弄得心醉神迷。

其实她来过这里多次,但每次见到时的反应总是这样。

维基右首有一排桌子,坐在其中一张桌子旁的,是玛丽安·勒德洛。

“我恐怕是晚到了,”维基走到她朋友身边。

“我很对不起。刚才有一个业务方面的约会,我无法脱身。”

“我一直在自得其乐,”玛丽安答道,“我在琢磨:等到卡尔·米莱斯的人造喷泉在这水池中安装就绪以后,这屋子会成什么样。”

“要到夏天才会就绪哩,”维基坐了下来,“报上说一共有八个喷泉塑像,其中五个代表艺术。”

“米莱斯在古典世界中总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我们到夏天一定要到这里来亲眼看看。”

维基觉得玛丽安那柔情而又略带忧伤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有这位女子在身旁,就会有一种异样的、美好的感觉。此外,知道是玛丽安走出第一步,促成了友谊,也使维基感到无限的满足。

正是玛丽安眸子里的忧伤色彩,极大地激发了维基的爱慕。

而维基,尽管自己是一个快乐的人,却对别人的悲哀无限同情,而且为时如此之久。

维基这种态度加速了她们的友谊。

维基满怀希望地想道:

如果玛丽安有女儿,那就应该是我。玛丽安的年龄够得上当我母亲了,但年龄差别无足轻重,我们不存在代沟。

“我们走吧,”玛丽安对她说道。如果再不去买,什么吃的喝的都没有啦。“

她们从这巨屋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的食品柜台。

维基发现一块牌子上写着”自助食堂食物在大理石桌上“。

玛丽安显然为保持她优美的体形,伸手去取那用菠萝片和农村乳酪制作的沙拉。

维基身子过于苗条,这是因为阿莉尔保持着这个体形。她选择通心面和乳酪。

回到水池旁的桌子边,维基和玛丽安谈起法国的丝织品。

这是玛丽安正在撰写的学期论文题目。“你对这个问题知识渊博,肯定能给我提出非常宝贵的意见。”玛丽安说道。

于是她们谈到路易十四皇家家具库中的早期存货,谈到已知发源于法国的最早物资是一块饰有皇冠纹章的天鹅绒制品,制作的日期可追溯到亨利四世或路易八世的统治年代。”如果你能确定到底是哪位国王,“维基说,

“你就会一鸣惊人。“

话题转到十八世纪早期重新出现的风景画格调。

“你知道吗?”维基问道,”这些画家受鲍彻、皮勒蒙特和瓦图的影响很大。“

“这些画家是否也受到中国瓷器图案花纹的影响呢?”玛丽安问道。

“正是受到中国影响的时期呀。”

“我给你打A分,”维基嫣然一笑。

玛丽安和维基分别喝完了自己的咖啡和热巧克力。

玛丽安点了一支烟,“我很高兴你不抽烟,千万别抽第一口。”

“用不着害怕,”维基道,

“我有不少毛病,但没有这个毛病。”

“我没有发现你有毛病。”玛丽安逗弄道。

“你得桃剔一些才是。”维基也开玩笑。

“好吧,”玛丽安说道,“我们的珠宝课程是在六点。我们只来得及看‘言词成图象’展览了。”

在大厅举行的这项展览,的确迷人。在根据圣经故事而创作的美术作品中,有一个是琼·杜维特在十六世纪按照启示录雕刻的七个头和十只角的野兽。

在杜维特这件作品前流连的维基说:“我以前常常画野兽。”

“你从未提起过,”玛丽安说。

“确实没有提起过,那是大约十年以前在奥马哈市的事,我们的收师在他言词激烈的讲道中讲到从大海中出来的野兽。我就常常作画加以引证。”

“很高兴听你谈到自己的绘画,”玛丽安道,“你以前对它总是保持缄默,阿莉尔。”

阿莉尔!使用这个名字来叫维基,并没有使她不安,这是玛丽安和所有的人对她的唯一称呼。

无论在身分证上,在名片上,在支票上,在邮箱和电话簿上,还是在大学注册办公室的记录上,都用着阿莉尔的名字。讲求现实的维基对此从无异议。

维多利亚·沙鲁不能不承认这个名字,尽管这名字不属于自己,而属于那位瘦瘦的、胆怯的姑娘,这位姑娘从来没有象现在这个样子:与人们混杂一起,高高兴兴,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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