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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9章 冤家路窄总相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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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朋友上到京城官员,下到讨饭叫花子,三教九流,三百六十行,无所不有。

后来他加入城西的大帮会,服从“仁义满京华”的李燕北为帮主,成为西城的叫花子头,手里有了足够的人脉,便成为京城有名的叫花子头。

从那时起,西城各街市的叫花子头都尊奉他为“大爷”,他们一律屈居“二爷”。每年孝敬银子给他用,让他成为逍遥自在的大叫花子头,也受到大龙头李燕北的器重。

这李燕北是城西龙头,一直和城东的大龙头杜桐轩明争暗斗,这赵正我在京城交友极广,耳目众多,是李燕北最为倚重的心腹手下。

除此之外,这赵正我还是顺天府的“团头”,虽不是公差,却能协助公差破获大案,只因为他手下有几十个“二爷”为纲编制的叫花子网,多次破了疑难大案,因此在市井中名声极其响亮。

但在秃子李赤水的眼中,他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自己根本不够档次与他交谈。

方赤龙原来是个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虽然机缘巧合进了武清侯府,但是哪里肯安分?两年前他就卷入一场谋财害命的官司当中,赵正我查明了这案子的有关案犯之后,独对他手下留情。一则是因为方赤龙是侯府的人,不便得罪。二来也因为此人武艺高强,值得结交。

放了方赤龙,也算他赵正我一只脚踏进侯府里去,日后自有便当处。

赵正我因此私下里将此案破获情况告诉了方赤龙,又不断给他出谋划策,教他审理的时候如何暴脱干系。花了些银子,出了些力气,竟将方赤龙开脱的干干净净。

两人因此结为至交,时常往来。

因为有这层关系,方赤龙找到“杆儿赵”赵正我,将来意讲明,赵正我笑着道:“你这条龙还不如我这条虫,这样屁大的事,还用你亲自老远过来找我?”

方赤龙笑道: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龙’,呢喃到不曾听说过?

赵正我笑道:“你讲错了,是‘地头蛇’。”

方赤龙说:“我就等你自己说错来呢。”

赵正我指着他大笑道:“中你圈套了!”又正色道:“既然在方桥街上,想来是张凯的人了,我这里有些公务,你不必急,包你晚上就替你问个水落石出。”

因为是方赤龙的嘱咐,赵正我当晚亲自去利爪鹰张凯那里,不料去见了利爪鹰那里,见他用大棉被蒙的严严实实的卧在床上,王虎正在床头照料。

王虎见识大爷来了,慌忙让座,献茶。

赵正我问道:“张贤弟这是怎么了?”

利爪鹰长叹一声,正待说话,王虎捧上茶来,说道:“我二哥偶感风寒,已经派了赵九去抓药,想来服上两剂,发出一身汗来,自然就好了。”

赵正我点点头,说:“这就对了。我今日来除了看看张贤弟,还想问贤弟一件事,你这地段可有两个少年,一个头上长着癞痢,一个细皮嫩肉、眉目清秀?这两个有时候混在一起,似乎都有些武艺的……”

利爪鹰闻听,脸上显出惊恐,王虎在一旁插口道:

“大爷,我们这里,瘌痢头的小兄弟到是有几个,却没有通晓武艺的,细皮嫩肉的怕是一个也找不到,更不见有混在一起的两个……不知二哥可曾见过这样的?”

听了王虎的问话,利爪鹰张凯摇摇头说:“我这边地段里,确实没有这样的两个人。”

王胡佩笑着看向杆儿赵:“敢问大爷何以要寻找这样两个孩子?如果事情紧要,可将这两个孩子的事指点的详尽些,我们好设法去寻找。”

杆儿赵说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过随便问问。我今日来还有别的要紧事同张贤弟说,王贤弟自去忙你自己的,这里只有我照料。”

王虎明白是让他回避,不敢再留,说了两句客套话,自己出门去了。

杆儿赵等他走远,低声问利爪鹰说:‘我看你有些支支吾吾,那个王虎有不尴不尬,莫非这里头有什么隐情?’

利爪鹰道:“大爷不要多心,我有什么话不能同大爷说的?只不过我偶感风寒,头昏脑涨,说话有些个吃力。王虎在这里也有两三年了,从来尽心,晾他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杆儿赵说道:“有个女子图谋刺杀石国公,还闯入如今的武清侯府,这事你可知道?”

利爪鹰说:“这个却是早就听说了,锦衣卫和顺天府衙门的差人还到我这里搜查过。”

杆儿赵道:“我适才讲的两个少年,正是她的同党!他们今日还在你的地段同侯府的人厮杀过,这个你竟不知道吗?”

利爪鹰道:“有这样的事?还真不曾听说,或者明日就有弟兄禀报我了。”

杆儿赵无奈,心说:“这一个比一个口风还紧,看来不说出这两个孩子,倒是他的主意了。”

这杆儿赵能成为东城大龙头李燕北的心腹,同时在顺天府混的优哉游哉,这心计是一等一的。

他心里也不相信一个姑娘,两个叫花子会无缘无故的刺杀石亨。

没有一个大人物在哪里推动,好几个才智之士推敲琢磨,区区一个姑娘和两个叫花子,何德何能能够闯入忠国公的府邸?

想想一同参与夺门之变的阁老徐有贞,没几个月就被整下台了,可见朝堂之中反对这几个家伙的还有不少呢。

他杆儿赵上交官员,下结叫花子,还拜了“仁义满京华”的李燕北为大龙头,日子要多好就有多好,自然不愿意牵扯进神仙打架。

算了,不能追问下去了,就把眼下知道的告诉方赤龙,也不算我隐瞒。

杆儿赵不知道利爪鹰牵涉多深,他哪里知道连利爪鹰生病都是诡称,他并非受了什么风寒,而是刚刚在一处自家人打自家人的戏里充当主角,给打的只能僵卧在床上。他不说出两个少年,自然是五虎的主意。

那时候大将军赵九拳打脚踢,正发挥的痛快淋漓,胡觉得耳朵通彻入心,一时间清醒过来,慌里慌张的与王虎一起把利爪鹰抬上床。

王虎将利爪鹰安顿好,命赵九去买药来,与他调治,然后打发赵九即刻离开,免得利爪鹰醒来见着他要发作。待到利爪鹰清醒了,口里大骂赵九,王虎就将赵九打他时,陈昭就在院子里弄鬼的事情同他讲了。

利爪鹰这才心惊胆战,半响做声不得,王虎又道:

“如此看来,前番的毒蛇咬人和在四弟宅子错打二哥,也都是这个陈昭施展的异术无疑了,这个陈昭绝非寻常人物,他用了毒蛇之后又将那个家伙治愈,打了二哥也就轻易放过,总还是不念旧恶,手下留情。就以眼前事来说,倘若不是他交给我撤除异术的方法,只让老四一味地蛮打下去,岂不是白白断送了二哥的性命?他还不用担上干系,自有老四抵命。他能饶过我们,自然是存了怜悯之心的,二哥切不可一错再错,和他做对了!”

利爪鹰听了,口中不言,心里却觉得王虎所说,句句都合实情,王虎见他有些开窍了,便趁热打铁的说:

“今日富源巷的事情,官府恐怕要追查,他们已经知道打伤石亨府邸家人的是两个方桥的小叫花子,或者腰刀我们头上来查问他们下落。倘若他们来问我们,我这这事不便说出,陈昭今日寻上门来,分明是为告诫我们。若是我们不听告诫,将他们落脚处泄露,他岂肯与我们善罢甘休?事不过三,他已经放过我们多次,怕是这次再也不肯轻易绕过我们了。”

利爪鹰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凉气,心想:“那陈昭想把我送上西天,根本不需要施展什么手段,只要再让早就疯癫一次……”

恰在此时,杆儿赵赵正我突然登门,利爪鹰见王虎遮掩,又听到杆儿赵的话头果然不对,他如何还敢讲出实情来?

却说杆儿赵回去,次日清早便让手下的各街叫花子头都在自己管辖的地段查房,查了一整天也没有找出那两个叫花子的下落,只好请来方赤龙,将此事告诉与他,最后又道:

“依我看,这事要弄清还在利爪鹰、王虎二人身上。事情出在方桥,看光景,这利爪鹰是知道内情的,他不肯说,多半是因为与此事牵连,王虎那家伙颇有心计,利爪鹰一向把他当作军师,或者不肯讲出就是他的主意。如果这事和利爪鹰大有关系,他自然死都不肯将,若是关系不大,王虎不让他讲,他就不讲。因此,要把事情弄清楚,想要在王虎身上下些功夫。”

他一番话,便把这件事全都推了出去,重新回到方赤龙手中。自己也绝手不敢再碰触这烫手山芋。

方赤龙回去,一五一十,都想吴曦禀明。吴曦问他:“你说的那个王虎,可实现殿前瑞祥首饰店的那个少掌柜?”

方赤龙说:“听杆儿赵讲,王虎的父亲原来在花市街开金银铺的。”

吴曦不由得喃喃自语:“怎么他还在京城?”

方赤龙问道:“吴爷认得此人?”

吴曦一怔,抬头道:“哦,你先去歇息吧,这事回头再说。”

方赤龙出去,吴曦肚子坐着发呆,一个仇人已经搅得他日夜不宁,没想到还有一个仇人正潜伏爪牙忍受呢。

当真是冤家路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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