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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花满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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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梵与夜微澜一路走走停停,也终于到了京城。果然天子脚下的土地就是不一样,门庭若市,人山人海,胡商歌姬,商人布衣络绎不绝。夜微澜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兴趣,而阙梵只是一脸宠溺,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二人先寻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阙梵要寻回先来京城的师兄汇合,而夜微澜,自然要圆谎,去找她那无中生有的劳什子亲戚。

方一天亮,二人便各奔东西,当然,皆以客栈为根据地。

阙梵音前脚离开客栈,赤松便出现在客栈的厢房之中。夜微澜便随之去找舞媚。全城最大的寻欢之地——花满楼,早上虽未营业,但只看门面,就已是气势恢宏,金碧辉煌,想必晚上更加热闹非凡。夜微澜暗暗感叹,果然是全京城最大的销金窟,看来魔教家底丰厚是有原因的。

早晨的花满楼大门紧闭,夜微澜随着赤松从后门溜了进去。花满楼总共五层,从地而上三层是寻欢作乐,歌舞升平之地,最顶两层则是搜集情报的暗部。花满楼顶层,舞媚特意为赤松与夜微澜准备了两间厢房。舞媚卧于贵妃榻上,一手支额,如瀑的黑发散落于肩,媚眼如丝。她微微抬眸,看着夜微澜那双赤瞳,笑得开怀,“夜丫头可算是来了……”声音妩媚动人,听得夜微澜魂儿都差点被勾了去。她向来就是个没有节操的主儿,看着美人儿就特别狗腿。这下子就拔腿扑倒在舞媚的怀里。

“舞媚姐姐……微澜想你呢……”夜微澜还不忘撒个娇,逗得舞媚乐不开交。良久,夜微澜才从舞媚那香气扑鼻的怀抱里抬头,“舞媚姐姐,伤势可大好?”

舞媚涂着蔻丹的指尖轻点夜微澜小巧的鼻尖,“那小子还不是姐姐的对手,只是多吸了几个男人的精气罢了。无妨。”

夜微澜听罢,方放下心来,复又伸臂圈住了舞媚的颈脖,挂在她的怀里,撒泼着不下来。

舞媚倒也不嫌弃,一手轻轻抚着夜微澜的后背,唇角的笑意有些意味不明,“听赤松说,这一路上,你都跟那小子在一起?”夜微澜一听,狠狠地剐了一眼站在一旁当壁花的赤松一眼。赤松表示什么都没看见。

舞媚幽幽叹了口气,眸光深远,“丫头,你找哪个男人都好,为何偏生要找那小子?他可是清流教派的人。那些人总是自命清高,自是瞧不起我们魔教中人。”她看着怀中的人儿,终究有些不忍心,“美人这世间多得是,你就莫要找他了,姐姐帮你再寻一些去。”

夜微澜从舞媚的怀里离开,坐在贵妃榻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双赤眸流光潋滟。

“世间美人何其多,偏生我就是欢喜他……”夜微澜似是喃喃自语。她也不懂情之一字何意,只是不知为何,她对他的感情竟是来得如此急切。本来她也没觉得非他不可,偏偏他呆傻让她生了几分调戏的兴致。然后如此一来二往,她却从戏外变成了戏中人。

舞媚凝视着夜微澜的侧脸,似是看着她,却又是透过她看向了别处,“姐姐看多了世间薄情,你这段感情,怕不是不得善终。”她叹了口气,在欢场纵横多年,早已看透了世间情爱,再绚烂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抵不过风雨摧残。

夜微澜偏首,看着舞媚那若有所思的神情,踌躇满志地道:“我知道他也欢喜于我,只是他尚不自知。我定能让他爱上我,非我不可!”可她那会儿还年少气盛,不知人心叵测,舞媚一席话竟是一语成谶。

“若是他知道你是魔教中人,他定不容你。”舞媚欲言又止,最终话至嘴边,却没有说出来。有些情殇,伤人至深,难以道也,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却私心里不想让夜微澜知道,只想让她活得这般没心没肺,却不知,因为她的这份好心,却让夜微澜因情而坠入万劫不复之地。而她所期盼的初心,夜微澜终究还是失去了。

“舞媚姐姐,我跟你打赌,即便他得知我是魔教中人,他也会与我厮守,而赌注是……”夜微澜眸光闪烁,那赤红的瞳仁里竟像是有火光在焚烧。

“我的幸福。“

舞媚看着眼前意气风发,自信飞扬的少女,她的叹息声几不可闻。夜微澜的性子便是不撞南墙心不死,不撞烂墙不回头。也罢,让她在情爱里摔个跟头,好让她清醒。

这个话题,舞媚决定不再聊下去,夜微澜性子里是个偏执的人,一旦决定的事情即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倒是说起了最近京城里的谣言。传说最近天子曜宗帝以万金寻求长生不死之法,而一自称魔教中人告诉了他修习魔教密宗可得此效。但魔教密宗掌握在魔教教主手里,断不会让旁人拿了去。再者,坊间谣传,皇宫之内,自那魔教之人侍君侧后,陆续有宫人失踪,不分男女。有人想要把脏水泼到魔教头上来。

舞媚派出了许多探子想得知谁是那个打着魔教幌子的骗子,结果却还是无疾而终。且这个魔教中人,俨然已成为正派人士的众矢之的,各派欲除之而后快。但断不能在此人未查明身份之前让他们杀了,不然魔教被扣的帽子就无法摘下了。

夜微澜冷哼,这个老儿不曜宗帝不禁好美色,还贪权。魔教之所以被称为邪教,乃因其作风肆意张扬,不顾世俗目光,但行事还是磊落光明,断不会为了区区万金而这般做法。

夜微澜思索了片刻,便道:“既然如此,舞媚姐姐,且让我入宫一探究竟吧。”毕竟魔教是她的家,她断不能袖手旁观。舞媚看了看夜微澜,思考着让她参与教中事务历练历练也是好的,毕竟教主总不会一辈子守在她的身边。最终能保护她的,还是只有她自己。衡量利弊得失后,舞媚同意了,毕竟天子脚下,花满楼遍布,依她的手段,总是能护得夜微澜周全。只是,毕竟红墙之内,守卫森严,进宫实属不易。舞媚考虑片刻,想起过些时候便是曜宗帝的寿辰。一如往常,他总要安排民间歌姬杂耍进宫贺寿,此番亦是如此。

舞媚打量了夜微澜的身姿,忽而妩媚一笑,“不如,夜丫头就当一回歌姬名伶,进宫为曜宗帝贺寿吧。”

只是夜微澜不懂音律舞蹈,只怕进不了宫。舞媚决定临时抱佛脚,在短时间内为夜微澜进行地狱式训练,让其成为一名艳名在外的绝色歌姬。事不宜迟,夜微澜当下就留了书在客栈,告诉阙梵身在亲戚家,勿念。

夜微澜自信,自己办妥事情后凭着自己的能力定会寻回阙梵。而她自然不知,阙梵晚间回去,看着空落落的厢房,烛火摇曳下那纸书信,心中一阵失望与苦涩,没有地址,没有联系方式,徒留一个名字,勿念几个字。他的心凉成了一片,之前所有的回忆宛若南柯一梦。梦醒了,一切终究不复存在。

再说夜微澜这厢。她重新换回一身女装,大模大样地在花满楼住了下来。入夜的花满楼与早上时候截然不同,人声鼎沸,红飞翠舞,鼓乐齐鸣,笙歌鼎沸,衣香鬓影。花满楼的女伶歌姬与别处不同,个个都是绝色倾城,琴棋书画皆精,虽落于烟花之地,但心比天高,才情洋溢,恩客自由选择,不阿谀奉承,不委婉承恩,只做自己。如此一来,更让自视甚高的王孙公子趋之若鹜,挥金如土只为博红颜一笑,即便成入幕之宾一夜,也是足以成为炫耀的资本。

与低层三楼的歌舞升平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夜微澜的厢房。舞媚为之请了花满楼琴技一绝的女伶绿柳调教琴技。夜微澜苦着一张脸,宫商角徵羽她一窍不通。绿柳因受命于舞媚,自然是不敢松懈,因此夜微澜一整夜丝毫没有喘息的机会,叫苦不迭。早知道她就不毛遂自荐入宫了,现在是后悔莫及。

而早上,夜微澜也没有休息的机会。浮萍负责夜微澜的舞艺。幸得夜微澜是练武之人,身体柔软,于她而言修习下来也不是难事。只是练了一整天的舞,夜微澜的身子骨也是吃不消。一天下来,夜微澜只觉的四肢移位,魂魄升天。

她不顾形象大字型仰卧于床榻上,嚷嚷着叫来了赤松为她揉捏按摩。

“赤松啊赤松,做个女人真的不容易啊……”夜微澜忙吐苦水,而赤松眸中闪过一丝心疼,手上的功夫却不停歇。他小心翼翼地按摩着夜微澜的四肢,若待稀世珍宝。片刻间床上便传来一阵平稳的呼吸声。赤松侧首看去只见夜微澜睡得香甜沉稳。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便打来了温水为夜微澜细细擦拭面容与躯体。他轻柔地为夜微澜换了一身衣裳,眸光清明,只余丝丝心疼与淡淡担忧。他为她掖好被子,因常年练武磨出厚茧的手指欲要抚上那张艳丽无双的面容。就离她分毫之间,却戛然而止。赤红的眸光闪烁,他终究还是缩回了手,拿起放在床头的水盘离开了房间。

对于夜微澜来说,在花满楼的日子,比在荒郊野外露宿攀山涉水打怪更痛苦。只是时日无多,夜微澜心知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偷懒耍赖,只能咬紧牙关把所有的训练都扛了下来。

舞媚为了京城第一花魁这个响亮的名头想了无数的办法,最后,决定在夜微澜第一场演出前,先来个打响头炮的预热。

夜幕降临,京城的集市却依旧人声鼎沸,灯火阑珊。

夜微澜穿着一身如烈焰般艳红的衣裳,裙裾上用金丝绣着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火凤,意为火凤涅槃。本来,凤凰乃是皇家女子的标志,偏生骄傲张扬如夜微澜,欲要闻名于众定要以后世人望尘莫及之姿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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