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李谨,别走(2 / 2)
可是没想到,胡素云却窥见了他的布局,并且改了阵法,毁了一切。
阵法启动需要上位者真心发愿,她冒充的谢芜悠是天下最后的巫女,也够这个分量。
空的布局,当真周密。
谢芜悠听后,只是平静地看了刘衾寒一眼,说了一个字:
“哦。”
“你可以杀了我。”刘衾寒忍着压制流畅道,嘴角溢出献血。
“杀师之仇,不共戴天,你不再是我师兄,梁大人,麻烦你,把他关起来吧。”
谢芜悠将手放在他的头顶,他的脊背不受控制地弯了,红色的光从他身上被吸入谢芜悠手心,结束后,刘衾寒如释重负地直起了身子。
“这身血脉和巫力,我便也收走了,如果你的悲剧是从巫经开始的,请容我说一句抱歉。”谢芜悠对他行下一礼。
梁甲一红着眼走过去,道:“谢娘子,能帮我救小元?”
谢芜悠木然点了点头,把刘衾寒绑起来交给圣女们,便带着梁甲一去了皇陵。
然后在一个棺材里,取出了她送给李谨的红绳,不过编成了一个结。
梁甲一捂着嘴,泪如泉涌。
当时在皇陵,谢芜悠离开后……
“元娘子!”
李谨的对面,元如一的轮廓越来越淡,气息也越来越虚弱,她看着李谨,颤声道:
“一定要救他,别让他知道我……”
“怎么回事?你到底做了什么?”李谨赶忙地凑过去,用血液画出一个符咒,一定程度聚拢了她的魂魄。
“魔为鬼之极,散去魔力,才能做鬼,而主动散去魔力的魔,是没有资格存于世的。”元如一笑了笑,“陛下不必自责,我知道你您本来就能出去,只不过是想送走夫人,我理解的,您为天下献祭生命,他才得以能活下去,所以我为您保全夫人,也是分内之事。”
“是我对不起你,也无颜面对梁大人。”李谨从衣袖里拉出谢芜悠编的红绳,他一直随身带着,只是后来断情时,就藏进了袖子里而已。
元如一的残魄越来越淡,符咒也抵挡不住,她轻道了一声“对不起”便化作了一团紫色的光球,随着时间的流逝缩得越来越小。
李谨将红绳扯下,系成了一个形状独特的结,撤下符咒,把元如一的魂魄收了进去,最后又聚入了皇陵里剩余的魔气。
“这是我们欠你的,且如此也好过让它跟着我一起灰飞烟灭。”李谨看着红结眼里有些不舍,但还是迅速地将它封入了谢芜悠躺过的棺材,又在棺材上以血绘就了一个符咒。
“好生养着,我定会护住你的所爱之人。”
李谨在皇陵内寻了几块木头,折成模板,以血在上面绘就符咒,放在了皇陵入口处,阵法中谢芜悠手指过的几个地方。
光芒闪现之后,木牌变成了黑灰,但显而易见的,阵法的力量被削弱了。
李谨如法炮制,又画了好多个木牌,耽搁了几日时间,才得以破了那个阵法,重见天日。
然后踏上了,他在送走谢芜悠时便选择的,一条必死的路。
谢芜悠看着红绳编成的结,指尖都在颤抖,但她还是坚持着下了一个咒术,紧接着狼狈地将绳结塞到梁甲一手上,躬身行了一个礼:
“我知抱歉无用,但还是想说对不住,我们不知道巫女归乡需要元娘子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是我们夫妻二人害了她!”
梁甲一红着眼睛扶起她:“快请起,我如何能怪你们?且这也是她选的路,究其根本,最对不住她的人是我。”
他看着红结懊悔不已:“若是我能早日把在意说出口,可能她便不会走这条路,是我没有珍惜她,失去之后愧悔已是无用,只想冒昧请问李夫人,小元她,可还有生机?”
谢芜悠点了点头,“只要梁大人用思念温养红结,便能等到她回来,只是时限短则数年,长则数十载、一辈子,梁大人若觉得勉强,也可让我带回巫族,用神山灵气养着,虽然时间更长,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不麻烦了,我带着便好。”梁甲一将红结收进怀里,神色坚定:“我会等她回来的。”
谢芜悠弯了弯唇:“能回来便好,你愿意等她也好,挺好的。”
她捂着自己抽痛的心脏,眼里流露出一丝脆弱:“我,很羡慕你们。”
“李夫人……”梁甲一想安慰她,又觉得再这样的现实面前,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起不到任何作用。
“梁大人不必多言,我知道的,他希望我好好活下去……”谢芜悠伸手拦了拦他,“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澜国去了,劳烦梁大人给谢家带个话,说一下嬷嬷的死讯,以及帮我和惜花怜蝶报个平安,我们过几天会回去。”
“好,李夫人放心。”
谢芜悠拱手向他告别,随即一挥手在空气中撕开一个口子,顷刻间便没了踪影。
梁甲一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捂紧了怀里的红结。
他还有机会见到小元,而谢芜悠的李谨,却是彻底消失了。
也不知她平静的笑容里,究竟藏着怎样刻骨铭心的伤?
谢芜悠回到了澜国,先和惜花怜蝶报了个平安,轻描淡写地说了是李谨替她补了天,然后在对方惊骇的眼神里下了山,找到了滕氏姐妹道谢。
她详细地问了问他们家主子的情况,确定是单纯地丢了魂,便赠了她们一张用血描过的招魂符,细致讲了使用方法,对方千恩万谢,忙不迭回去尝试了。
她们离开后,谢芜悠便一直站在那里,发了很久的愣,直到天色已经黑得见不到一丝亮光了,她才四肢僵硬地仰躺在地上,睁着眼看着浓郁的夜色,不知和谁道了一声“好梦”。
但她也没有进入梦境,而是这么直挺挺地躺着,睁眼到了黎明。
怜蝶和惜花站在不远处,均是一脸痛色。
谢芜悠爬起来,笑着对她们说了一句“早上好”。
怜蝶紧蹙着眉头,惜花却是弯唇一笑,凑上前抱着她的胳膊拉她去用早膳。
谢芜悠道了声谢,被她拉进了屋子里,坐在了热气腾腾的饭食前。
“这是惜花的手艺。”谢芜悠笑道。
怜蝶眉头松了松,忙不迭应是。
“你快尝尝,我最喜欢的。”谢芜悠在对面摆了一副碗筷,兴冲冲地夹了一个汤包过去。
“小姐!”怜蝶眼睛一红,担忧地要冲上去,却被惜花拦住了。
“别打扰小姐和姑爷吃饭,我们先出去吧。”惜花拉着怜蝶,转身出了房门,但也没走远,站在门口,遥看着谢芜悠故作坚强的背影。
“你还不知道吧,惜花做了我的辅祭,以后可是会一直陪着我们的,你可有口福了,能一直吃到她做的早膳。”
“惜花做的便算我做的,午膳和晚膳你来做好不好?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谢芜悠一边说话一边吃饭,吃着吃着便发现嘴里很咸,脸上湿湿的,竟然一直在落泪。
她丢了碗筷,以手掩面,泪水争先恐后地从指缝流出,单薄的肩膀因哽咽而颤抖。
“要是你活着就好了。”
“你为什么要死啊?”
“就不能不死吗?”
谢芜悠哭倒在了桌子上,不住地用额头撞击着桌面,咚咚咚的响声在屋内回荡,这场景看了便叫人伤心,门口的惜花和怜蝶也早已泣不成声,抱着对方压抑地哭泣。
也不知哭了多久,谢芜悠的声音才渐渐小了,惜花悄悄走进去,见她枕在手臂上,脸上糊满了泪,只是终于是睡着了,不用再清醒地承受痛苦。
她对怜蝶打了个手势,对方会意,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她打横抱起,往屋内去。
谢芜悠突然抱住了她的脖子,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也不知是醒了还是没醒,瓮声道:
“李谨,别走。”
“求求你,不要死好不好?”
这话说完,她又开始抽抽搭搭地哭,怜蝶咬紧了唇瓣,把谢芜悠放在床上,轻柔地盖好了辈子。
惜花取了个帕子,为谢芜悠擦干净脸,直到她不哭了,才悄悄退到一边,守着她安眠。
只是还没过多久,远处便隐约传来了争吵声,翟婵沉着嗓子,有些藏不住的激动,似乎是在赶什么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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