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为天下先（1 / 2）

白雾弥漫笼罩在东境沿海地带。

隐约可见一条摩天巨蛇探身入云海间，一双金色蛇眸阴冷地注视下方的东境，身周盘旋着数以亿计的风蛇。

一位红色长袍的绝美女子，却是人身蛟尾，慵懒高坐于云海之上，垂落而下的蛟尾足有数千米之长，每一次轻轻拍打海面，都会激起百米之高的海啸。

海面上投落着一道庞大的阴影，翼展千米有余，周身缭绕着青紫色雷霆的神鸟盘旋于东境上空，目光淡漠地注视着下方那不知死活的陈浮生。

肩抗重斧，明明身为最受盖亚宠爱的蛛魔一族，却归入了天国之下的蛛魔大君如山岳般屹立海面。

又有身躯虚幻，恍如以灵体行走世间的妖灵女君安静悬浮高空，伸手拨弄着指尖上数十道青色气旋，每一道气旋都足以掀起一场十二级以上风暴。

……

……

总共十二位境外【列王】冷眼注视着东境之土。

不进不退，只是耐心等待。

等待那个陈浮生自己将自己送上断头路的时候。

他们甚至无需出手，只需笑着坐观一位第五尊位走向此生末路。

而此时距离东境拉开最后序幕只剩下十分钟。

与十二位境外【列王】领头的数万境外大军相对的。

有东境境主【龙王】陈浮生。

【不破之壁】裴山河。

【凰】凤有容。

战统部部长冬霞。

执行部部长赵无甲。

研讨会会长花泽一郎。

东瀛派系之主源纯秋。

……

纵然双方实力悬殊巨大，可东境一方却是未曾露出半点退怯之意。

十二位来自不同族群的【列王】目光嘲弄地在最前面的陈浮生身上打量。

在他们，这位本未来可期的第五尊位者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放着天国序列的荣光不去追逐，却舍本逐末地将目光转移到生命序列？

就对那位世界树如此谄媚低头？

可笑至极。

实在是羞于与此人为伍！

……

陈浮生站在最前列，脚下是一道密密麻麻，延伸数千米的炼金法阵。

当年北境那条恶龙，所用的序列转换仪式法阵，也不过百米而已。

其实在陈浮生得到的内幕中，黄昏途径还有另外的一个名字——图腾途径。

陈浮生目光复杂地注视脚下炼金法阵，有些出神，最终归为幽然与平静。

由于境外诸族的排斥，现世四境的官方势力极难向外开拓，民间少数法外者以开拓者身份进行对外开拓就已经是极限。

而地狱中的诸神在这千年来也绝非安分守己。

在与境外某些族群建立信息共享后，东境研讨会曾进行了一次为期三十年的深入研究。

最终结果是，等到【列王】级生灵可彻底无拘无束在天地间徜徉行动时，也就是被境外生灵称为“阿赖耶”的第六真神无暇镇压尘世的那一日到来。

到那时，地狱中的诸神将在几位领袖的带领下，踏破地狱之眼，重新出现在这方祂们曾征服过的世界。

届时，现世四境将面临毁灭性的灾难，且无可逃避！

要么灭族，要么举族跪下，就像第二纪元的凡世生灵一样跪地磕头，将自身一切都奉献给那些看似神圣伟大，实则卑劣至极的伪神一流！

而要想在境外各族的排斥下走出现世四境，离开现世四境。

又或是拥有足以抵御地狱中旧神的力量，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增强东境自身的底蕴与实力。

毕竟只有自己拳头硬了，才能让某些听不进好话的生灵乖乖坐下来，聆听自己讲道理。

东境走的，就是试图从各方面提高东境法外者的基数，以此诞生更多的高位者。

那些所谓的旧日伪神，也不过就是曾经身居高位的法外者罢了。

而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东境早已筹备了近千年之久。

被东境内部划入“第七序列”，也即是被称为【唤灵】的特殊权柄为何诞生？

正是为了提高东境的法外者基数，试图增添更多的“可能性”！

其中凤家凤有容就是这一特殊权柄下诞生的“可能性”！

要知道，东境为了铸就这一可以照见凡灵精神海深处的“神圣”，大幅度提高法外者觉醒率的特殊权柄，将昔日得到的所有剩余神国遗骸都消耗一空，是打造法外境地所需资源的五倍以上！

再加上历经数代先驱的呕心沥血，才让这一特殊权柄在陈浮生这一代真正成型，成为东境压箱底的底蕴。

哪怕是放在境外，这一权柄都足够成为任何一个大族或是联盟组织的镇族底蕴！

但即便如此，也没能让东境实现预计中的“跳跃式爆发”，计划再度失败。

直到数十年前黄昏途径的开辟。

这一代东境之主陈浮生，终于在那条黑龙身上看见了希望，看见了东境实现昔日幻想的希望。

昔日先民们构建的神话体系，成为了当下孕育着希望的种子，这毫无疑问是东境先烈的庇护与馈赠！

为此，他陈浮生怎能容许自己不压上一切？！

在最初关头，陈浮生本就准备以身殉道，试图以自身之基奠定东境日后辉煌不朽的根基！

而凤有容的诞生打消他最后的顾虑，哪怕最后仪式失败，自己惨死，有容也足以顶替他的位置，成为下一代东境之主。

在所有顾虑尽散后，陈浮生早就做好以身开路，为天下先的准备！

说到底，他一人的王座之路，又怎么比得上属于整座东境的煌煌道途？！

若能成就黄昏途径，将东境神话体系与生命序列完美结合，那么可以预见的是，哪怕有朝一日东境出现高位者断层，也能凭借特殊的神话体系，短时间内“催生”出一位足以镇守境域的高位者！

除此之外，东境日后将有可能同时诞生四位王座级存在！

这一触目惊心的数字，在研讨会的推算下，哪怕是有朝一日地狱中的诸神爬出，也绝对足以镇守东境之土，抵御地狱旧神！

如此煌煌道途，如此不朽之路，他陈浮生一人之命算的了什么？

无非是死得其所罢了。

这样“价值连城”的死亡，东境不知有多少人愿意排队赴死！

哪怕他陈浮生身居天国第五尊位，哪怕天国的第五尊位就相当于其他序列的王座权柄，哪怕他日后有望成为天国序列源头那位的人世行走……

可这与足以恩泽东境数千年之久的福祉相比，它算个屁啊！！

当年陈浮生说服所有守境人的一句话，正是——

“我陈浮生愿效仿东境先贤，以身开路，为我东境铸就煌煌道途，诸位只需跟在我身后即可！”

而在这整场计划中，实际上一共出现了三个意外。

第一个意外，便是他低估了境外生灵对他所执掌的神权的觊觎，毕竟现世四境与境外的联系终究还是太少了，导致他出现了错判。

而这一错判，本将带给东境致命性的打击。

第二个意外，便是当年纪渊的出现。

那年纪渊直接找到了陈浮生，称要与他做一场交易，可保东境万世太平，也可保证东境之内的天国序列者都能安然通过序列转换仪式，包括他陈浮生本人。

而交易的内容。

正是纪长安。

事实上，除去纪长安记忆中五年前与陈浮生的交际，早在纪长安尚未来到东境魔都时，陈浮生就已和他见过面。

只不过当时的纪长安正处于意识浑噩的时期，因为某些意外而显化于世的存世之基，招引来了“阿赖耶”的目光。

这是第二个意外，纪长安的出现，带给了陈浮生“生”的希望。

而当时的陈浮生，只当纪长安是天国序列的天生高位者，如他本人一般。

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这个懵懂的男孩，竟能代表整条天国序列一言定论！

不久前在魔都的那场对话，让陈浮生有了面对一切的底气。

第三个意外，正是顾老爷子的回归。

谁也没想到，当年离开现世前往境外，凭借一双拳头打出赫赫威名的老人，竟会在七年前回到这片故土，还选择与纪长安住在了一幢公寓楼。

纪长安之所以能“无拘无束”地生活在魔都，除去纪渊与东境间的交易，便是因为顾老爷子的原因。

可以说，若这场计划是一场博弈，那么不是主角的陈浮生其实在第一个意外前，就面临着满盘皆输的悲惨下场。

所幸幸运的是，第二个乃至是第三个意外接连出现。

不知该说是东境命不该绝，还是东境历代先民的祷告。

他陈浮生也终究是赌赢了！

……

一身红裙的女子缓步走到陈浮生身边，有些担心地轻声道：

“陈爷爷，您没事吧？”

这是凤有容首次见到这位刚毅如铁的老人面露失神。

陈浮生回转念头，深深吸了口气，抬头面对那远处盘踞的各族【列王】，问道：

“有容，你可知老夫如今心情如何？”

凤有容抿了抿唇，浅笑道：“畅快至极？”

陈浮生大笑道：“历代东境之主的夙愿，终于在老夫手中出现了契机，痛快，当真痛快！”

“你看那一位位胜券在握的王者，老夫当真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一会他们将会如何失态！”

……

……

维奥莱特站在陈浮生身边，心底浮躁不安。

她已经感受到来自那些伪神的催促与命令，责令她尽快配合七位大主祭，趁东境自顾不暇之际展开血祭。

此外，同为使徒，她感受到了那位第七使徒已经来到了东境边境，如藏在暗处择人而噬的毒蛇。

而心底深处，如咒语般的威严呵斥责令让维奥莱特头脑愈发昏涨，只能咬牙勉强保持清醒。

她察觉到东境境内的那口地狱之眼竟然在不断“沸腾”！

而就在她愈来愈坚持不住时，陈浮生突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