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首映(下)(2 / 2)
哪怕他的内心也是悲伤的,但在母亲面前,他也只能将那份哀伤留在心里。
这天来的人很多,密密麻麻地簇拥在殡仪馆门前,一群人高举着白布,将父亲的遗体抬进棺椁里。
庄呈搀着老母亲,远离着人群。
老村长带着夏大叔走了过来,询问着母亲要不要去看父亲最后一眼。
当两人走到人群前的时候,人们自觉地为两人分开一条路。
母亲挎着篮子,泪眼婆娑地看着熟睡的父亲。
眼泪在皱纹密布的脸上划过两道泪痕,在即将低落的时候,却被母亲轻轻拂去。
因为她记得之前夏大叔说过的话。
眼泪落在父亲身上,不好。
来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等众人抬着棺材往回走的时候,天空中却飘起了一层鹅毛大雪。
冷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大地上、衣服上。将所有的一切附上一层白衫。
就像是,在为父亲送别。
庄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手里搀着母亲,身后,则是父亲那沉重的棺椁。
而在那送葬的人群之后,低速行驶的汽车拍了好长一路。
没有人鸣笛,仿佛不忍打破这份沉重的气氛。
身后那些,都是来为父亲送别的。
听村长说,那些人都是父亲的学生。
没有人叫苦叫累,哪怕迎着这么大的风雪,也是自觉地接替着抬棺的任务。
一条路,二十里,却没有歇一次。
到村子以后,父亲便被安葬在早已废弃的前井旁。
这里是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而在这里,也能看到远处父亲亲手建起的学校。
办完了父亲的葬礼,老村长又说起了建新学校的事儿,这是父亲的遗愿。
在送别两人之后,庄呈陪着母亲,再次回到了那间旧学校。
墙上的黑板早已开裂,裸露的房梁上,却仍有红布覆盖的痕迹。
母亲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跟父亲说着话。
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更久,在敏锐地感受到母亲身体有了一丝疲惫之后,庄呈便搀着母亲回到了家。
俩人坐在饭桌上,说起了父亲走后的打算。
庄呈想着把母亲接到镇子上,而母亲却怎么也舍不得离开。
这里是她和父亲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从相遇,到相知,她舍不得。
清晨,母亲像往常一样醒来,耳边却响起了朗朗上口的读书声。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回到了父亲去世之前的模样。
循着声音走到学校旁的时候,庄呈手里捧着小时候读过的语文课本,朗读着父亲编成的识字歌。
他就站在父亲往日里站着的位置,他念一句,学生们便跟一句。
伴着学生们稚嫩却洪亮的声音,轻声道。
“知今知古,知天知地。”
“知今知古,知天知地。”*2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2
老旧的学校旁,沾满了闻声而来的乡亲们。
母亲透过漏风的窗棂,看着庄呈,眼里,却含着热泪。
庄呈和父亲的声音很不一样,但在母亲耳里,却重叠在了一起。
在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那时候,她透过这破旧的篱笆墙,偷眼看着屋里那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影片至此落下了帷幕,随着字幕徐徐升起,在场的所有人都站起身子,用最响亮的掌声,向第一排的几名主创及演员们致敬。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