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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七章 人生尽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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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开了窗户,抛下了几枚硬币,换回来了几份报纸。

这一翻看,果然,自己又上了报纸的头版。

《女皇都市报》的标题是:不法狂徒「死神」大闹灵敦,谋杀高等贵族,罪大恶极。

《灵敦日报》的标题是:「死神」现身皇后区,与灵敦各大黑帮交战,撞破某贵族成员残忍吸食少女鲜血现场;

几种报纸背后的金主不同,描述的口吻也不同。

罗德里格斯家族的报纸自然是谴责他的,不过,却避重就轻地没提及任何关于奥古斯的事情。

而兰斯家族的《灵敦日报》上就详细刊登了苏伦之前在那异度空间里拍下奥古斯畸变后吸少女血的现场照片。

奥古斯着急续命,让黑帮绑架了大量少女职业者,这事儿闹出了不小风波。

昨天苏伦又把救下的那些幸存少女都让莎碧娜的人交给兰斯家族。

现在有照片,有幸存者,可想罗德里格斯家族绝对会头疼。

政敌们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灵敦的政局必然会有大波动。

苏伦也没关心那些他干涉不了的事情,他快速翻看了所有报纸,又看到了一则自己关心的消息:S级通缉犯「地狱审判者」杰罗姆·奥法斯特,残暴杀人数千,现全城通缉!

虽然配图的黑白照片有些模糊,但苏伦看着那火焰恶魔形态的家伙,也立刻认出了这是老牛仔。

不过,看样子还不是自己昨天离开的时候的二次死亡状态,而是更夸张的恶魔大君。

也不知道死了几次后变成那样。

苏伦也松了一口气:“老头还没死啊。”

仔细阅读了报纸上的内容后,他也才知道老牛仔昨天帮自己拖住了「惩戒律师」艾莫之后,又回到了鹦鹉街,把那些黑帮成员差不多杀了一干二净。

然后昨晚到报纸印刷之前,还造血洗了“太阳奴隶商会总部”、“独角鲸公司”等等几家大奴隶商行总部。

苏伦看了看死亡名单,好几个大奴隶商人和军火商被杀了,所以动静才闹得这么大。

苏伦这才明白老牛仔为什么会说“会死很多人”的话了。

这种杀戮,大概和他的能力有关。

......

苏伦看了报纸,也就大致对昨天动静的余波有了了解。

莎碧娜那边没有联系自己,也就是说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这时候,他才拿出了那枚【莉莉丝的吸血鬼】之戒。

才闹出了大动静,这几天肯定要避避风头的,索性就进阶好了。

这出租屋也足够安全。

三条街区外就是国会图书馆,黑先生就在那里。

真要被人找上门来,也有人能立刻支援。

也是苏伦之前特意选的藏身之处。

恢复了一晚,状态正佳,鉴定了一下融合诅咒材料的成功率,比昨天还高出了1.5个百分点。

这概率提升,大概是消化了那些知识,对法则领悟更深刻的缘故。

再有班克斯博士的药剂压阵,畸变概率低于8%,完全值得一试了。

苏伦就把鸦大爷放在了阳台上,收了床,腾出了地方,开始布置进阶的炼金阵来。

进阶六阶需要的炼金阵非常复杂,通常到这一步的五阶职业者,都需要请一些大师级的阵法师来帮忙布置。

但这对苏伦来说难度不大,材料也早有准备齐备。

海墟里弄来的超大高纯水晶,灵敦炼金市场上买的最高品质的红铜、秘银、玛瑙粉,七阶魔兽血液当调和剂...

一切都是能弄到最好的材料,几乎不会有因为材料而导致失败的可能。

不多时,他就已经布置好了职业进阶的七芒星阵法。

然后苏伦光着身子站在了阵法中央,戴上了那枚吸血鬼戒指,念叨起了那句仪式感十足的炼金术通用咒语:“遵循万物等价交换的法则,赞美原初造物主的荣光,用炼金见证造物奇迹...”

一时间,炼金阵就亮了起来。

......

昨日苏伦杀了奥古斯的造成的真实震荡,可远比报纸上要汹涌得多。

从昨夜到现在,灵敦暗潮涌动,皇室、军情处、警署,各种大小势力暗潮涌动。

洛可瓦伦河河里,一夜之间不知道沉下了多少尸体。

罗德里格斯还在为老祖被暗杀混乱得焦头烂额;雷加地家族的威廉大少也正在调查那位阻挠了官方行动的“大人物”到底是谁;拉斐尔大公正忙着蚕食动荡空出来的国会席位,拟草新的军备法案;军情处和灵敦警署忙着各种追凶...

就在灵敦各方势力都忙的一团糟的时候,叶卡捷琳娜已经乘坐机车来到了南城一栋不起眼的别墅前。

下了车,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色长裙,看着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这才朝着屋子走了过去。

没有待任何随从,叶卡捷琳娜跨上的台阶,按响了门铃。

“叮咚~”

门铃响起,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妇人打开了房门,做出了一个恭迎的动作,道:“哦,叶卡捷琳娜小姐您来了~里面请,老爷在二楼等您下棋呢。”

“嗯。”

叶卡捷琳娜对这个女管家也很客气地点了点头,这才进了屋子。

屋里并没有其他仆人,装修得也很普通。只是那些堆积成山的书籍,让人觉得屋子的主人会是一位很博学的人。

大概是因为老人怕冷的原因,壁炉里白天也燃烧着柴火,噼啪作响。

走了几步,当叶卡捷琳娜踏上二楼楼梯的那一瞬,她神情一瞬有异,竟然发现自己的心境罕见地波动了一下。

自从入圣境之后,这种不确定的徘徊思绪可从来没有过了。

异色一瞬收敛,她从容地继续上楼。

上了楼,正好看着床边的小桌子旁,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正在对着棋盘上的残局研究的饶有兴致。

叶卡捷琳娜眼底异色一闪而没。

她也没想到,这位已经好几年拒绝任何人拜访的老人家,居然答应了自己的上门拜会的请求。

同一时间,那老者也把目光看了过来,一双睿智的浊眸里泛起了慈祥的笑意,招呼道:“喀秋莎,来,陪老头子下一局。”

听到这声招呼,叶卡捷琳娜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懵懂小丫头跟着父亲上门拜访却翻乱了老人家书房的场景。

她盈盈笑道:“好啊,皮耶尔爷爷。”

.......

女管家端来了茶水,

喀秋莎就坐在了老头子的对面,两人摆好了棋子,开始了对弈。

黑白的棋盘上,精美的水晶棋子一步步落下,铿铿脆响。

时光轻慢而安详。

一老一少两人你来我往。

叶卡捷琳娜下得十分认真。

那张俏脸上时而蹙眉深思,时而欣喜,时而又为自己的一步臭棋努努嘴...俨然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在这位老人面前,她没有任何伪装。

一局之后,又是一局。

叶卡捷琳娜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急躁,她很仔细地看着,和这位老人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儿。

但大多时候,都是她在安安静静地听,老者在不急不缓地讲。

“丫头的棋艺越来越高了啊...不错不错,锋芒尽敛,布局长远。虽是女子,这棋力也没有任何人能及了。”

“爷爷您过奖了。”

“昨天那年轻人我看了,丫头你的眼光确实不错的。”

“喀秋莎也没想到,您会帮他呢。”

“哈哈,难得遇到一个不错的年轻人。何况,我不帮,他也无碍的。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

“对了,喀秋莎,你祖奶奶最近可还好?”

“她...已经过世了。”

“怎么没听到你们说起呢?噢,我这把老骨头的朋友就这三两人了,她走了,我如何都该去送她一程的。”

“抱歉,爷爷。祖奶奶去了一趟山隐,说是去见一个老朋友。老家人不愿意让旁人知道,就没给任何人说。”

“哦,这样啊。那我知道是谁了...差点忘了,她以前在学院的时候,和一个平民家的小子关系很近呢。那时候,还让我们学院好多人都羡慕得紧呢。没想这么多年,她还没忘。”

“祖奶奶之前去山隐,她说自己最割舍不得就是灵敦的几个老朋友了。本来也说来见您一面,但想着怕是最后一面,也就不愿意来了。索性就走的干脆。”

“嗯,那倒是她的性格。”

“啊...祖奶奶还给我说过一些小秘密呢。她说皮耶尔爷爷您年轻的时候还为她决斗过呢。然后,你还挨揍了。”

“哈哈哈,她把我这些糗事儿都说给你听了?噢,我记得那已经是八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好像是鲁英历915年的夏天...”

“哎呀,她这一走,老头子在这世上值得留念的就更少了。身边的朋友陆陆续续的都走了,就像是有人在你生命中抽走了一根又一根的牵挂,到最后,好像就没什么值得留念的了。”

“丫头啊,你不会嫌弃我这老头子唠叨吧?”

“不会呢。皮耶尔爷爷,你想不想知道一个秘密呀?”

“哦,说来听听?”

“我小时候偷偷看过祖奶奶的日记,她有在日记里夸您长得帅,风度翩翩呢。”

“是嘛?噢,要是早知道,我当年一定会不顾一切的。”

“但是,她说,她不喜欢你也。因为你不懂诗。还说你眼里的世界太高了,让人触及不到。”

“哈哈哈...”

“...”

笑着笑着,老者的眼里浮现了些许晶莹的光泽。

不知不觉就在那些对话中,回望了自己这一辈子。

现在想起来,依旧清晰的,也只是关于那几个老朋友的记忆啊。

聊着聊着,老头突然开口说起了别的,语气很随意地问道:“丫头,我记得十年前,就在这间书房里,你说你想当个大诗人呢。现在呢,还想当诗人吗?”

听到这话,叶卡捷琳娜很认真地想了想,这才回应道:“当然呢,梦想是不会改变的。但...在这之前,我觉得自己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皇帝呢。”

老者听着这外人听到必然会惊吓不轻的话并不意外,白眉一挑,饶有兴致道:“哦?”

叶卡捷琳娜歪着脑袋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因为强大的权利,才能造就一个更强大的帝国。”

老者看出了什么,又笑道:“可你为什么又动摇了?”

叶卡捷琳娜也没有掩饰自己一瞬的波澜,道:“好像是突然那一瞬,我意识到再强大的帝国都会崩灭,而只有文明延续,才会真正有意义。哪怕无数年后历史的尘埃掩盖了它,也并不能磨灭文明的灿烂辉光。”

老者眼里睿芒闪烁,微微一笑。

进门之前,叶卡捷琳娜还抱着一丝忐忑。

但现在,她心如止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了念头转变。

目的没变,但心境变了。

但好像听到眼前长辈聊了一些往事,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后,自己白发苍苍坐在了这里,在和一个不知道是谁晚辈下棋,聊起了自己的一生。

那时候,再自己回望一辈子,能记得的事儿又是什么呢?

老爷子刚才说:依旧清晰的记忆,还是只有那几个老朋友啊。

听着回答,皮耶尔脸上也浮现了慈祥的而满意笑意,沉吟了片刻,他才开口道:“丫头,临死之前,我想收一个弟子。”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叶卡捷琳娜,问道:“你愿意成为我的弟子吗?”

叶卡捷琳娜神似乎已经预见了什么,情肃穆地站了起来,拱手行了一个师徒拜礼:“老师。”

这一揖落下,鲁英的格局从此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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