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赐死邱锦霞(1 / 2)
这篇冗长的“宽猛之道”议论说完,大家都还在专心致志地沉思。张廷玉蹙眉沉思有顷,说道:“老臣在上书房办差三十多年了。两次丁艰都是夺情,只要不病,与圣祖、先帝算得是朝夕相伴。
午夜扪心,凭天良说话,私心里常也有圣祖宽、世宗严,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想头。只我为臣子的,尽忠尽职而已。对二位先帝的意旨,尽量往好处办,以为这就是贤能宰相。今儿皇上这番宏论,从孔孟仁恕之道发端,譬讲三朝政纲,虽只是三个字‘趋中庸’,却发聋振聩令人心目一开。皇上圣学,真到了登峰造极地步。”众人听了忙都随声附和,
陈弘晓却素来与鄂尔泰交好,一边说:“衡臣老相说的是。”心里却想,这老家伙马屁拍得不动声色,真是炉火纯青了。
李卫靴筒里装的是参劾山东巡抚岳濬草菅人命案,包庇属员刘慷的折子,原想到张廷玉这里先下几句话,然后密折上陈,听了裕隆帝这话,只摸了摸靴子,装作什么事也没似地干咳了一声。
“原说到这里松快一下,没来由又论起治世之道。”裕隆帝道,“这茶愈凉愈香,不信你们尝尝。”说罢端起杯子一吸而尽,众人也都喝干了,真的甘冽清芳异常。裕隆帝起身说道:“咱们君臣一席快谈,现在已是申未时牌了,也好端茶送客了。”
张廷玉站起身来,陪着裕隆帝往外走,边走边说:“老臣今晚打算把皇上今儿这些旨意润色成章,明儿皇上过目,如无不可,就用廷寄发往各省,宣示天下学宫。
眼下最要政务,是苗疆事务。昨日养心殿皇上的旨意剖析甚明,并不是苗人人多、火器厉害打败了官军,是官军将帅不和,钦差秉心不公离散了军心,自己没上阵就败了。所以锁拿张熙、哈元生、董芳等误国将帅十分妥当。
不过只派钦差,老臣却有些顾忌,所以没有急于票拟办理。”裕隆帝踱步走着,一边听一边“嗯”。到此站住,问道:“撤一无能钦差,另委能员前去,你有甚么顾忌?”
张廷玉一笑,说道:“张广泗这人老臣深知,志大才疏,心雄万夫,他已立了军令状克日扫平苗叛。一旦在上头压个钦差,不但他不能放手办差,就是有个差池闪失,又是相互推诿。因此臣以为不另委钦差为佳。”说着才又徐徐走路。
“好。就是这样。”裕隆帝一边命侍卫们备马,一边说道;“今夜你既要办公务,索性再给你加一点。将从前因清理亏空被迫逼落职的官员列个名单出来,要逐个甄别。象杨名时,为修云南洱海,拉下亏空,被误拿下狱,已经三年了。
还有史贻直,不但要释放,还要重用。你再想想还有谁,都开出来。不过朕说的‘宽’,并不是宽而无当,先帝清理亏空惩办墨吏的宗旨并没有错。失之于‘宽纵’就又不合中庸之道了。”说罢便上马,仍由陈弘晓、傅恒等人送到东华门入大内。这边李卫也辞归不提。
此时已渐近晚,天色不知何时阴下来了。劳乏了一天的裕隆帝,兴致仍然很好,进入大内,便下了乘舆。
只令乘舆在后跟着,步行往诩坤宫去见皇后傅祖娥。
自天正帝去世以后,他就和皇后什分居守丧,几乎没见过面,也实在是想她了。
待过承乾宫时,天已擦黑,莽苍苍的暮色中细雨纷纷,宫人们正在上宫灯。
裕隆帝走着,忽然一阵琴声随着凉风飘过来,似乎还有个女子和着琴声在吟唱。
他极喜爱听这琴声,便在倒厦门前徘徊静听。却见养心殿小太监秦忠权沿永巷逶迄过来,便问:“有甚么事么?”
“哦,是主子爷!”秦忠权吓了一跳,忙打千儿请安,“方才皇后娘娘叫人过来问主子爷回来了没有,恰好东华门那边传话,说主子已经进来。奴才是专来寻主子的。皇后娘娘说等着万岁爷一道儿去给太后老佛爷请安呢。”裕隆帝漫不经心地答应一声算是知道了,指着宫门问道:“这里头住的是哪个宫妃?”秦忠权答道:“是先帝跟前在书房侍候的邱锦霞,后来当了‘常在’的……主子忘了,前年——”话未说完,裕隆帝便摆手止住了他,又道,“你去传旨,叫后头乘舆撤了,叫洪恩山去回皇后,请她先去慈宁宫,朕一会儿就去。”
听说是邱锦霞,裕隆帝心中一动。他怎么忘得了呢?前年冬天正帝犯病,在书房静养,裕隆帝亲自在外为天正帝煎药,为看锦霞描针线花样走了神儿,药都要溢出来了,两个人都忙着去端药罐,又撞了个满怀——这事除了天正帝自己,养心殿的人都当成笑话儿来讲。
想起锦霞看自己时那份娇嗔神情,那份含情脉脉的样子,欲哂又罢欲罢不能……裕隆帝心头烘地一热,抬脚进了倒厦,却又止住了:“唉……天子……”他的目光暗淡下来,恰在此时西风扫雨飒然而来,又听琴声叮咚,锦霞低声吟唱:
乍见又天涯,离恨分愁一倍赊。生怕东风拦梦住,瞒他。侵
晓偷随燕到家。重忆小窗纱,宝幔沈沈玉篆斜。月又无聊人又
睡,寒些。门掩红梨一树花……裕隆帝再忍不住,转身疾步进了大院。
裕隆帝循着琴音进入西偏殿,果见锦霞坐在灯前勾抹挑滑地抚琴。她那俊俏的瓜子脸,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丰满的上身随着纤指移动轻轻晃动着,灯下看美人令人神醉魂销。
裕隆帝此时欲火蒸腾,便蹑手蹑脚地移步到她身后,猛地双手一抱,将她搂在怀里。
锦霞吓了一跳,起初摆着头向后看,但裕隆帝把头紧紧贴在她后背上,任是怎样转动脖颈总是瞧不见头脸,却一手捞住了裕隆帝的冠冕,不禁大吃一惊,急挣身时,恰似铁箍般箍住,哪里挣得脱,口中低声严厉地说道:“你这个小侍卫!要作死么?再不滚,我一嗓子喊出来,看不剥了你皮!”裕隆帝一手伸到胸前,一手又要插到下身小衣,口中含糊道:“真香,真是可人儿……”锦霞真的急了,反手便用指甲乱抓。
裕隆帝急闪时,腮上已被抓出血痕,双手一松退到一边,抚着腮道:“你手好狠,抓着朕了。”
“皇上!”
锦霞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乾隆见她脸色苍自,没有一点血色,笑着上前抚慰道:“是朕没有说话,不怪你,看把你吓的——”刚又要动手动脚,便听外边雨地里洪恩山在远处喊道:“那不是忠权么?老祖宗叫皇上去呢!”秦忠权答道:“皇上在这宫里,我这就进去。”
“就这样,朕去了。”裕隆帝大为扫兴,松开邱锦霞,恋恋不舍地走出了殿门,临出门时又回身笑道:“正应了那句词‘今番又不曾真个’——你等着好信儿!”
裕隆帝见洪恩山和秦忠权兀自探头探脑往里看,气得他挥动巴掌每人一记耳光,说道:“嚎什么丧?!朕不省得去给母亲请安么?贼头贼脑的,成什么体统!”
待到裕隆帝冒着细雨赶到慈宁宫,皇后傅祖娥正跪在炕沿边给太后捶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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