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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痛失十条干肉后被查身份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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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朔六年十月十九,天气转秋,凉意十足。

巳时,太阳忽然不见,云层陡然厚了七分,天空阴蒙蒙的,昏暗阴沉,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些许,轰隆一声,一旦凄厉的紫色电光划过……

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冰凉雨水冲刷着信都郡的土地,激起河水涟漪阵阵,树头本就不多的树叶被砸的七零八落,就连空气中都泛滥着湿润泥土的芳香。

城东十五里田边新用瓦片修缮的学堂,鬓角发白的“讲郎”,也就是吃官家饭的教书先生,正坐在哼着燕赵之地流传下来的古老歌谣,指挥几个健壮的小青年忙里忙外,忽然却听到了外面传来了狗吠,接着便是厚重的敲门声。

“这么晚还有人来拜师?真是夫子佑我儒家。”

他畅快笑笑,吩咐干活人两句,赶忙拖着年迈的身子挪过去打开门。

“多谢讲郎。”

来客打着哆嗦,像一只落汤鸡,拱手作揖道谢后钻了进来。

只见他只穿着一件湿漉漉的褐衣,下着一件棕色麻绔,脚踏草鞋,用木头作簪子,将略鼓的发髻固定在头中央,还背着一个翠绿色的闭盖竹篓。

随着抬头,来客炯炯有神的大眼、方正的五官……无须的下颌慢慢亮了出来。

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黔首!

只是皮肤有些枯黄黝黑。

乐洛擦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水,两侧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自认为友善的笑容,对着老翁再次拱手行礼:

“讲郎,听闻信都郡打算效仿蜀郡文翁石室,学生特来拜师。”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来人的目的,白发讲郎心头还是略微一紧,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一改慵懒的模样,表情像寒冬腊月的结冰河水,变得格外冷酷严肃。

苍老的目光在乐洛背后的竹篓上不断打量:

“可懂规矩?”

“束脩已经带来。”

乐洛快速放下竹篓,打开盖子,一张白色珍贵羊皮覆在表面。

掀开羊皮,十条瘦长的干肉出现在里面。

没有淋湿,这才松了口气。

他恋恋不舍的擦了擦干肉,将羊皮缠在腰上,才装着束脩的竹篓放在讲郎面前。

白发老翁扫了一眼,并未查点,而是给一旁正忙活的两个苍头,也就是奴隶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搬到厨房,严肃面孔消失,和蔼的笑容浮现在面庞,盯着乐洛沉声道:

“子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按理说,收了束脩,你我就是师徒关系。但考虑到学堂之人日后会送到长安太学,我必须要查验你的身份。”

他顿了顿,嘴里拽着一连串古文:

“《周礼》云:‘通达天下者,必有节,传辅之。’来时可带节、传?”

“有!”

乐洛毫不犹豫的点头。

大汉奉行编户齐民,想要办事,没有户口可不行!

他揭开胸口右侧的衣襟,摸索一阵,掏出一个用竹子制成的节、一个用杨木条制成的传。

前者竹节上记载了持有竹节之人的名字、颁发竹节的官员、日期及目的地等等,后者则是记载出行之人携带的物资和居所。

这两个合起来就类似于身份证。

乐洛见竹片、木条上面用墨撰写的文字没有被雨水泡花,又松了一口气,双手捧着,交给讲郎。

“我是观津县乐乡黔首,夫子可呼我乐洛。”

“观津人?姓乐?这么说,你是望诸君的后裔了?”

乐洛双手自然下垂,不敢抬头:“弟子不敢隐瞒,家父确为乐氏宗族之后,但弟子乃私生子,与母亲相依为命,未入乐乡侯国(今饶阳县)主脉,不敢自称后裔。”

“私生又如何?不必自卑!我儒家讲有教无类,不看待学生的身份。”

老翁低头看着“身份证”上的官方用语、字体:

乐洛,信都郡、观津县、乐乡平安里黔首,一十七岁。

爵位:公士。

样貌……

颁节之人……

携带物资六礼束脩……

目的地……

一切验明无误,才满意点头,又抬头安慰道:

“再说了,出身能决定人的一辈子吗?

去岁,车骑将军卫青率领大军击匈奴右贤王,俘虏匈奴人一万多,牛羊不可胜数,陛下加恩封之为大将军!同样是私生子,出身骑奴却官至将军,此举自古未之有也!只要你认真学儒,未尝不能官职九卿!”

“学生谨记。”

“起身吧,我带你去书室。”讲郎交还节、传,转身,佝偻腰领路,“为师名赵多枝,虽师承董子,但却曾未见其真面目,一身儒学全由师兄褚大传授。你既然从我学习,那么日后便是公羊一脉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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