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死咬(1 / 2)
推诿的最高境界,就是实话实说。
徐溥深谙这一点,在皇帝面前找客观理由那是不行的,就直说,这事我实在是管不了,不如就安排我去赈灾,我能给你办好,但若是问我拆不拆……对不起,我不懂,不敢发表意见。
朱祐樘算是彻底领教了这群大臣的“高明”。
连他这个皇帝都开诚布公了,反而是这些大臣在耍滑,避重就轻就是不跟他谈及毓秀亭的事。
李荣深知皇帝的心思,道:“若是现在去问询江南的建昌伯,最快也要四五天才能把消息传回来,若是这几天再出事的话……”
说到这里,他越不敢多言了。
要是再发生地动。
那可就热闹了。
但历史所记录的,弘治九年,顺天府也就这两次大的地震,下一次……就是到弘治十年,而且就算到弘治十年,那次的地震也并不厉害。
朱祐樘道:“此事……再说吧。”
连你们大臣都不想跟朕探讨问题,那朕也只能学你们一样推诿了。
反正朕要去保李广,你们能奈何朕不成?
但还是那个令他纠结的问题,这毓秀亭的问题……
“诸位卿家,还有旁的事吗?”朱祐樘看起来,已经没心思朝议了。
李东阳继续道:“有关赈灾之事……”
“赈灾有你们,朕并不担心,只等赈灾结束之后再一并上报吧。”朱祐樘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本来心情就不佳,一清早就被祖母责难,现在又被一群大臣敷衍,让他感觉到自己这个皇帝难当。
本来还指望由张鹤龄出来缓解一下,然后张鹤龄直接……没来?
朱祐樘难免会想起张延龄在朝的时候,虽然张延龄没一句正经的,但最后都是能把事给完成,而且有他在的话,朱祐樘会从心底感觉到一种安定。
那是身为能臣应有的素质,就是能为皇帝分忧。
……
……
朝议解散。
众大臣自我感觉良好,毓秀亭拆或者不拆,到最后也没谈出个正经的答案。
但这恰恰正是他们想要的答案。
非要拆,这种事皇帝肯定心里不情愿,回头还是要闹情绪,再者不给李广继续“现眼”的机会?这种事要么由皇帝亲自定,要么去问张延龄和李广两个始作俑者,问我们大臣……我们大臣还非要掺和,吃饱了撑的还是怎么着?.CoM
“这么下去,看起来也不太好。”
刘健在朝议结束之后,是内阁四名大臣中,意见最大的那个。
当文官的居然这么推诿敷衍,把一件本来很好定的事,弄到悬而未决,文官不是在为朝廷解决问题了,反而是在给朝廷制造问题。
他的话,其实也是直接说给徐溥听的,要不是你老徐在那搅浑水,别人也不至于跟着一起搅。
谢迁笑道:“得过且过吧。”
这意思是,事情都过了,咱别去计较已发生的,往前看。
正在此时,又是屠滽带人过来跟徐溥沟通,同时过来的,还有先前在朝堂上跟主要文臣势力唱反调的新任工部尚书徐贯。
徐贯也大概是来解释一下,为何自己要反对拆毓秀亭。
徐溥伸手阻止了几人把话说下去:“各自回去,把赈灾的事做好,影响降到最低,比什么都重要。在这里说事……太容易出事。”
徐溥很谨慎。
知道皇帝现在忌讳文臣之间的私下沟通,如果还要在宫里明目张胆做出拉帮结派的事情,那文官真不用想获得皇帝的信任了。
这正是风口浪尖时,最好大家都保持各自的立场,不要去统一立场,把意见统一了,那皇帝反而会选择另外的一条路,这就是皇帝驾驭大臣的一种心态。
……
……
朱祐樘回到乾清宫之后,也没有出去避震。
这次他好像比之前更稳重了,明知昨日的地震比之前更剧烈,或许还有强的余震发生,但他似已无畏惧之心。
“陛下……”
张皇后出现在乾清宫。
朱祐樘本来不支持妻子到这里来,他要公私分明,也不希望落一个内宫干涉政事的名声,所以大部分时候,他公私也的确分得很清楚。
张皇后道:“陛下可有召见大臣,问清楚毓秀亭之事?”
朱祐樘让人给张皇后加了一把椅子,轻叹道:“没有,大臣们各怀意见。”
张皇后叹道:“毓秀亭的事,到底是因臣妾而起,若非当时臣妾生病,也不至于会如此……不如由妾身来建议陛下,把毓秀亭拆了吧。”
别人不敢做的事,张皇后不怕。
或者说她也没什么可畏惧的,本来就是自家事,夫妻之间商议一下自己后院是否把亭子给拆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家主可以商议,但家仆要商议的话,那就有罪过。
朱祐樘叹道:“现在不是拆不拆的问题,是朕没想明白,为何修了亭子,这地动就没停?没修之前,好端端的啊。”
或许朱祐樘这时候真的是把自己当成“唯物主义者”,居然觉得,地动应该跟大明镇山修亭子的事没关系。
张皇后道:“陛下,延龄不是说了,是因为龙脉的事……”
“这些怎可轻信呢?”
朱祐樘道。
张皇后苦笑道:“可若是不信的话,为何坟墓的修建要注重风水呢?这必然是要信的,或者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陛下!”
“唉!”
朱祐樘其实不甘心,或者说是不想被命运左右,觉得自己能登上皇位,是靠自己而不是天命。
但现在……
感觉自己一个当皇帝的,都挡不住命数的事,会产生一种挫败感。
更让他觉得懊恼的是,他还因为这个把张延龄发配到江南……
“皇后,你回去吧,朕准备召见李广,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此事……还是不急于定了!”
……
……
朱祐樘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现在就直接定下来,会显得自己很武断,他其实已经倾向于要把亭子拆了,如果他不想拆的话,也不至于会去问大臣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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