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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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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舒不动声色地瞄了南奕一眼。

“宁爱卿也这么觉着?”

“嗯。”南奕抬起头,坦坦荡荡地迎上了黄舒探索的眸子,“卢府的蛋羹更加顺滑鲜香,像是……加了虾泥似的。”

“非也。”沂俐笑吟吟地纠正了他,“卢府的蛋羹是用了鸡骨猪骨鸭骨鲜虾熬成的高唐蒸出来的,而夏府的蛋羹是用山泉水蒸的,所以尝起来不太一样。”

卢府的蛋羹做法倒也不算很夸张,但夏府蒸蛋羹用的山泉水却是极为金贵的物件。

这必须待春日之时,着上千人跋涉上千里去大沂边境七城山上找到最为清澈纯净的山泉水,用木桶装了回来存放在放着冰块的地窖中,待需要使用时再取出。

金贵总结下来就是四个字——劳民伤财。

果然不出沂俐所料,黄舒的面色僵了僵。

“皇后此话可当真?”

“陛下若是不信,请宫里御厨来一尝便知。”

黄舒攥紧了手中竹筷,随后又松开。

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去碧澄居买花魁初夜,需要那么多银两么?”

“价高者得。”沂俐坐在他身旁微微躬了身,“那么多银两,不奇怪。”

当朝官吏贪污受贿,也不奇怪。

“朕知道了。”黄舒的面色有些许厌恶,“此事往后不许再提。”

“是。”沂俐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暗暗笑了。

而黄舒却起身,带着宫中侍卫,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凑到了沂俐身边:“陛下他怎么了?”

“无碍。”沂俐冷冷笑了笑,“不用管他,过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是。”众人远远瞧着黄舒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的背影,齐刷刷地缩回了好奇的脑袋。

“吉时已到,送入洞房——”

在夏家的一众官儿们将漠然离去的黄舒抛在了脑后,跟在新郎官身后,闹洞房去了。

南奕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面:“这些人,还挺无聊的。”

沂俐起身,掸了掸衣裳:“走么?”

“我要等黄舒一起。”南奕也站了起来,“殿下若是有什么急事,还是让挽翠先陪您去吧?”

“你让黄舒多注意着点卢珍。”她微笑,“既然他选择不除掉她,他就要做好迎接无数后患的准备。”

“卢珍她会下死手么?”

“她会。”沂俐压低了声音,“弑君夺位,黄舒不也是这么上位的么?”

成亲当日晚,夏家小公子便死于非命。

宫中太医给出的死因是猝死。

但众人皆知夏峥年少,几乎没有猝死的可能,因而大家也就心照不宣地暗地里将夏家小公子猝死的原因归咎在了卢珍头上——宫中出来的女人哪个不是踩着无数人尸体与鲜血上位的?

更何况就连太医都说夏峥死得蹊跷,夏峥的死,可不就是谋杀么?

翌日清晨,沂俐坐在格物书院中那间小屋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蛇腹纹黑漆仲尼琴的琴弦。

挽翠慌慌张张地从屋外跑了进来。

“殿下,夏峥死了。”

沂俐拨弄着琴弦,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琴弦,懒洋洋地抬眼:“哦。”随后,她像是觉得不妥似的加上了一句,“卢珍干的?”

“殿下,您都知道了?”

某人依旧懒洋洋的:“我猜的。”

“殿下,咱们需要不需要……”

“没事,先等着。”一曲《酒狂》从琴弦上飞跃而下,“狗咬狗,一嘴毛。”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卢家内斗也厉害得很呐……卢珍一脉失事,咱们趁机扶卢俊入朝为官掌管整个卢家。”

“但卢小公子入朝为官后,却依旧不能为我所用。”

“不能为我所用是不假,但若往后他必对我拔刀相向时,他多多少少会放我一条生路吧。”

一个大撮结束了被她弹得乱七八糟的琴曲,她叹息,将琴装入锦袋之中,放在了屋角。

“殿下,那……卢夏两家之事,是否要告诉卢小公子?”

“去吧。”沂俐懒洋洋地窝在了太师椅上。

屋外,明媚阳光落在了那成片雪白棉絮上,雪光晶莹,晃得人睁不开眼。

沂俐心情大好:“今日准他一日假,我觉得……他可以着手为接手卢家做准备了。”

“是。”挽翠低低应了一声,“属下这就去办。”

当日,卢珍不堪受辱,正午时分不顾守城士兵阻拦,径直走上城墙,身着一袭黑色暗金莲纹嫁衣,从墙头上一跃而下。

血溅在了城墙上,而她的面容被地面上粗砺的砂石磨得面目全非,眉心上是掉落在坚硬石头上砸出的一个凹陷下去的血坑。

她双目睁着,嘴角挂着一抹奇怪的笑容。

血,雪与泥沙混杂在一起,呈现出一抹脏兮兮的却又格外妖艳诡异的红。像是一座微缩的花园建在通往城内的小路上一般,星星点点绽出几朵将要萎落的花来。

只有沂俐与黄舒闻讯赶来。

沂俐半跪在地面上,托起了她的脑袋:“能确定是她么?”

黄舒撩起了她的袖子:“她的胳膊上有胎记,应该能确定是她。”

“好。”沂俐将她尚且柔软的身子轻轻抱起,稍嫌厌恶地看着三尺之外被收成士兵拦住的围观者,“尸体……是让卢家人带回去么?”

黄舒冷冷笑了:“你觉得那两家人会管她?”

沂俐擦去了女子满是伤痕面容上的血迹:“那你来?”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葬人了。”黄舒直起了身,跟在他身后的小兴子替他拂去了袍子上的雪花,“你就在城郊找个乱葬岗,用一块布将她裹起,随便扔了便是。”

沂俐只觉得好笑。

“一块布?裹了她随便扔?”沂俐冷冷笑了,“黄舒,你在她死后,还要欺负她么?”

黄舒怒了:“可是朕没让她死!”

沂俐也站起身来,负手冷笑:“但是逼死她的是你!”

“她打乱了朕的计划。”黄舒气愤得手指痉挛了起来,“朕的所有计划都被她打乱了。”

沂俐冷冷一笑,翻了个白眼,命挽翠抱起了卢珍的尸体。

“要么你自己安葬她我什么都不管,要么你把她交给我我按照皇妃仪制安葬她。”她怜悯地抚摸着女子柔嫩的手指,偏了偏脑袋,“或者你愿意把夏卢两人喊来我也没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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