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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不可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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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血脉之亲,是最不可信的。”

“选择,取舍,其实都是一样的,你得到了什么……你又失去了什么……”戚长容惨然一笑,望着石墙上被她划出的痕迹:“有些事是你想做的,有些事是你不得不做的,其实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因欲望身不由己,就像我一样……”

最后一句话,戚长容声音极小,如同轻喃,唯有她一人知晓。

待君琛开口追问,她垂下眉眼以作掩饰:“没什么,孤是说,换做孤站在蒋伯文的位置上,孤也会做出与他一样的选择。”

自己出手,断的只是蒋尤的腿。

而凉皇要是失去耐心暗中行刺,丢的可就是一条命了。

只不过,在无尽的欲望面前,蒋伯文的慈父之心显得太过渺小,以至于最后被彻底忽略,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

“你明明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

“将军,你心里很清楚,此事于孤有益,孤不会阻止,甚至乐见其成。”戚长容抬起双眸,凛冽之色溢于其中:“所为乱世枭雄,要的就是杀伐果决,谁最先心软,谁就死得最快。”

她不想死,死的就只能是别人。

敌人也好,无关人员也罢……

再说自私些,哪怕世上的人全部死光了,她也想好好活着。

拼了命的活着。

身为将军,君琛见惯了生生死死,最为了解戚长容此时的感受,在战场上,没有两全。

正因为太过了解,此时他才哑然失语。

蒋伯文对亲子下手,断了他心中自以为的唯一的仁慈,逼迫他不能不面对如今的现实。

想到目前如迷雾般的情势,想到戚长容与蒋伯文的暗中对立,想到朝堂纷杂的争端,君琛喉间仿佛被塞了一团棉花,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难受的紧。

原本以为他能尽力将蒋尤扯出局中,不牵扯任何一个无辜之人,可如今看来,是他异想天开。

他自己都身在局中泥潭深陷无法自救,又怎能保全别人?

石窟中一时静默无语。

戚长容抬头,怔怔的看着前方。

她眼中仿佛有天下,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将军,孤今日很失望,是因为你。”在君琛面前,戚长容向来不擅长掩饰真实情绪,他是她唯一一个能肆意表达不满的对象。

有些话不能对其他人说,在君琛面前说上一说却是无妨的。

这般骄傲的人,不屑于向任何人告密。

“我对殿下的怀疑,合情合理,况且此事本就是殿下谋算。”君琛仿佛知道她的心思,平静说道:“就算不是殿下指使,但你我心中清楚,这件事和殿下脱不了关系……”

“孤不是说这个。”戚长容徒然打断君琛的话,又在石壁上添了一条白线,指甲划的生疼而不自觉:“哪怕今日坠马的是别人,将军第一个怀疑对象也是孤,是也不是?”

听出来话语间隐藏的酸涩,不知为何,君琛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不说,意思却很明显。

除了她以外,他谁都不会怀疑。

戚长容牵唇苦笑:“这世上,孤连自己都不信,只信将军,可将军信世人,唯独不信孤。”

可笑,实在太可笑了。

她越过生死,将一颗真心捧到别人面前,那人却不屑一顾,随意践踏。

她戚氏长容,什么时候卑微至此?

“孤算计天下人,可从未算计过你,对将军,孤问心无愧。”

……

蒋府,收纳了无数藏书的书院阁楼。

蒋伯文隐藏于此奋笔疾书,他所写是佛家谏言,笔下字迹已失去淡然平稳,错漏百出,从他字迹中便能品出此人心情该是如何的烦躁。

他是蒋伯文,是当朝手握重拳的太师,一向泰山崩而面不改色,可今日命人在马鞍上做手脚时,他犹豫了,迷茫了,无人知晓那时他藏在长袖中的手在隐隐发抖。

可他还是下令了,在那一瞬间,他毁掉的不只是蒋尤的下半生,还有唯一能牵制他的亲情。

从此以后,他不必给任何人让路。

门外,巴托谨慎的敲了三下门。

“进。”

巴托推门而入,低头轻语:“宫中太医说,公子的腿,算是废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蒋伯文并未惊讶,只问道:“那人走了吗?”

巴托深吸一口气:“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他便带着人离开了,临走前让奴转告大人,您的衷心,主子心中清楚。”

说是清楚,还是少不了试探。

用独生子换来的信任,果真沉重。

“关在刑部里面的蒲亭,寻机会,杀之。”

“杀不了,废之,使其口不能言,手足不能写,方能保一时无忧。”

蒋伯文语声如冰,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巴托心中一寒,更加不敢造次。

原本他们所筹谋的是该如何保住蒲亭的性命,甚至帮他脱罪,可如今转眼间,大人便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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