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当为尧舜（2 / 2）

“叶仙师的话，朕是信的。”

李隆基继续开口，

“但，当下的盛世大唐，名臣如云，名将如星，诸国被朕的百万雄兵压得喘不上气来，万民在朕的治理下安乐富足，长安何来倾覆之祸呢？总不至于，有大将屯兵边疆，意图造反吧？”

说到这里，皇帝似乎侧目瞥了一眼安禄山，却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安禄山低垂着硕大头颅，默然伫立。

“这当然不可能，朕的将领个个忠心赤胆，朕也信他们。思来想去，这长安之祸难，不在朝堂，不在军旅，不在江湖，而在……”

李隆基抬了抬靴子，

“脚下。”

“泾河死龙，巨相古尸，盘踞在地下长安年岁久矣。从朕登基起，它们便藏在朕的卧榻之侧。朕怕啊，怕哪个夜里眼都没睁开，皇宫就被发狂的老怪翻了个底朝天。”

“长安贵为帝都，有陛下的皇气镇压……”一个臣子发出声音。

“皇气镇压，终究不能斩草除根，如果有朝一日长安真的倾覆，它们必然逃脱不了干系，甚至说不定便是祸首。”

皇帝眯着眼睛，

“叶仙师损耗五十年寿命，进一步推演，推演出了破局的节点，便是天宝十三年的正月。”

“天宝十三年正月，逆生种子降临秦川，这也是推背图上的预言。逆生种子是死物的至宝，却对活人全无益用，朕原本没放在心上，但一结合叶仙师的推演……”

“于是，朕召开太上玄元大灯会，汇聚天下异人，又故意放纵怪异，为的，便是乱长安。乱了，两头老怪才会觉得长安城防疏松，有机可趁；乱了，朕才钓得出它们，一劳永逸。至于些许牺牲……做大事，成伟业，何惜牺牲？”

皇帝一振袖袍，高声大喝：

“叶法善，罗公远！”

“臣在。”

两道回答响自宫城内的法坛。

“朕命你们，剪除怪异，扫荡凶邪，还长安一个朗朗晴空！”

皇帝一指天空，语气激扬如锋，

“大秦强汉，列祖列宗，他们除不掉的东西，朕来除，他们做不到的事，朕，做得到！”

“喏！”

……

宝剑重重挥落，斩断了干枯的臂膀！

巨相一声震天彻地的怒嚎，捂住齐根的断肩，宝伞当头落下，伞锋掀开它胸前一层坚如神铁的枯皮，暴露出伤痕累累的肋骨。

龙蛇和死龙裹缠成一团，时不时迸溅出破碎的鳞片，东方巨灵神高举着琵琶，照着死龙的头颅一下又一下砸落，

咚，咚，咚，

琴弦震颤之间，轰鸣声响彻天空。

高挂天空的逆生种子，反倒沦为了配角。

只听得痛彻心扉的嘶吼，

死龙痛苦地扭动着长躯，两根龙角蔓延满了裂纹，最终猛然折断！

“孽畜，受死！”

双手空空的西方巨灵神扼住老龙脖颈，龙颈刀痕的肉芽纷纷破裂，暴雨般的紫黑鲜血泼洒在巨灵神的铠甲上，激起一层层涟漪。

铅云再也维持不住，轰然坍塌崩离，化作弥漫整片天空的云雨。

其中一小片碎云，自然而然地飘往逆生种子的方向。

下一刻，

碎云中探出一只布满老人斑的巴掌，悄然握向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