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 荷兰人的商业思维(一)(2 / 2)
本来卡斯滕·库里茨中校率领的六艘武装商船是给位于汉洲建业港西南方数百公里的一个秘密据点,运送人员和物资补给。在准备返回帝汶岛的古邦据点时,舰队临时改了航线,想着转道到业港这边,看看能否有些什么收获。
却不曾想到,只是在建业港外徘徊了三天,就逮到了一艘汉洲商船,令众多荷兰官兵振奋不已。因而,卡斯滕·库里茨中校决定在此多停留些时日,说不定荷兰人的运气又回来了,可以有更多的收获。
荷兰人在汉洲设立的秘密据点位于后世澳洲北部的基茨港,距离汉洲控制的核心地——建业城,只有不到两天的航程,是他们据此攻击封锁汉洲本土港口的最为便捷的基地。东印度公司为此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并争取在今年六七月前,将其初步建设完成。
巴达维亚总督安东尼·范·戴曼已经放弃了在短时间内战胜和压服汉洲的打算。对于这种扎根于当地的本土势力,必须要进行持续地打压和封锁,慢慢地削弱他们的实力,然后等待他们内部发生某种变故,或者露出某种破绽,使得荷兰东印度公司可以趁机击垮对方。
荷兰东印度公司经过数十年的殖民经验,深谙如何削弱打击当地本土势力。只要持续地施加压力,封锁它的对外贸易通道,使得对方财力逐渐枯竭,其内部必然会出现某些变化,或者存在内部冲突,那个时候,就是荷兰东印度公司最好的机会。
曾经的万丹王国、马打兰王国、占碑王国、亚齐王国等等东印度群岛上的势力土邦,都是如此,其内部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让东印度公司寻到机会,要么夺了他们的港口据点,要么垄断了他们的对外贸易市场,沦为荷兰人的经济殖民地。汉洲,自然也会步他们的后尘。戴曼总督对此,有着充足的信心,只要东印度公司舍得付出一些代价,再给他多一点时间,汉洲迟早会被瓦解征服。
但是,远在欧洲的荷兰本土董事会,对于巴达维亚当局与汉洲之间发生的战争,并且已经持续两年之久。目前来看,仍未有结束的迹象,这使得部分董事不禁报以怀疑审视的态度。他们很显然并没有戴曼总督那般有耐心,甚至有些厌烦了。
要知道,东印度公司可是目前世界上第一家跨国公司,也是第一个发行股票的公司,它可能也是世界上第一个特大公司。整个东印度公司由位于阿姆斯特丹、泽兰省的密德堡市、恩克华生市、德夫特市、荷恩市、鹿特丹市六处的办公室所组成,其董事会也有多达七十多人组成,但真正握有实权的只有十七人,被称为十七人董事会,分别是阿姆斯特丹八人、泽兰省4人,其他地区各一人。
到1640年时,荷兰东印度公司已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私人公司,其股票的股息高达40%,每年给联省共和国政府的分红都达20%左右。在共和国对抗神罗联盟以及反击西班牙人入侵战争当中,提供了大量的战争资金,甚至还有相当数量的武装商船随同荷兰海军一起在北海打击西班牙人的海上力量。
从前年开始,巴达维亚殖民当局为了应对汉洲的战争,耗费了巨大的物资和人力,即使如此,还被汉洲数次攻破他们在东印度群岛上的商站据点,尤其是两次攻占安汶,造成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丁香贸易停滞达七八个月之久。另外,再加上与爪哇岛上的土人邦国,明国郑芝龙、葡萄牙以及西班牙人等各方势力的纷争,使得巴达维亚当局有些疲以应付。而这所有的一切,体现在东印度公司欧洲本部的年度报表上,就是一组非常难看的财物数据。
东印度公司的1639-1640两个年度的分红比例大幅缩水,给予政府方面的分红首次跌破10%,其他众多股东的分红也在不同程度上大幅缩水。东印度公司股票的股息,也创纪录地降低至8%,引起荷兰本土和国外投资者一片哗然。
要知道,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股票认购,一向是欧洲最受追捧的投资目标,1635年,荷兰东印度公司曾释出150万荷兰盾供人认购(当时的10盾约等于1英镑),而那个年代荷兰一位教师的年薪约180盾,光阿姆斯特丹一地就认购了一半的股份。所有的股票在短短不到五天之内,就认购一空。每个购买了东印度公司的股票,光是靠每年的股息,就是一份不菲的收入。
但是,就因为巴达维亚当局执意要与汉洲等当地的势力进行战争,继而造成东印度公司的利润增长变缓,甚至是减少,这无疑是对广大投资者信心的一种打击。
面对汹汹舆情,无数投资者的诘问,十七人董事会经过数论磋商,对于远东的局势应对,反应不一。有的支持戴曼总督的政策,认为公司不该为了一时的利润,而放弃打压当地有潜在威胁的势力,因为对方会随着不断的发展,迟早会威胁到东印度公司的利益。现在可以凭借东印度公司在远东地区强大的海上力量限制压缩对方的势力崛起,若是放任不管,那才是公司长远的威胁。
但是另一派人却不这么看待,东印度公司是什么,它首先是一个公司,而且是一个股份制公司,是需要不断地赚钱,不断地给股东回报红利,不断地吸引投资者给公司投资。你现在远东打打杀杀,深度介入当地势力的征战当中,是要耗费无数的公司资源,也会牺牲无数的商业利益。一旦,你的公司不再赚钱,股票没有股息,高额的分红也消失不再,那么,这个公司就会被广大投资者抛弃。届时,你没有了资金的持续投入,难道还能继续在远东扩张吗?
“所以,路德维德议员,你觉得我们东印度公司该如何处理东印度公司与当地势力的纷争,或者说是战争。”阿姆斯特丹一栋三层楼的房间里,东印度公司董事会主席根里赫·海德尔坐在一张宽大的真皮软椅上,看着面前这个议会的议员,“你曾经也在远东为东印度公司服务过,可否给我一个比较客观的建议。”
康尼特??路德维德点点头,微笑地说道:“海德尔主席,我非常乐意给你提供一个适合参考的意见。但我先申明,这个建议,仅仅是参考。”
根里赫·海德尔笑了,有些人一旦当了政客,说的话就愈发圆滑了,“路德维德议员,请畅所欲言。我们董事会非常愿意接受各方面人士的建议,希望通过你们的广博见识,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非常完善的解决思路,一个供我们参考的建议。因为,我们东印度公司目前,确实遇到了一个麻烦,虽然只是一个小麻烦,但难保以后,这个微不足道的小麻烦会给我们造成巨大的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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