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菊与刀(四)(1 / 2)
1658年4月13日,九州,姶良。
幕府体制建立过程中产生了许多严重的社会矛盾,其中之一便是浪人问题(指失去主君、知行或俸禄,从封建主仆关系中脱离出来的武士)。浪人产生的根本原因是兵农分离政策的实行。当然,战争、大名改封、减封等因素也与浪人问题存在有很大的直接联系。尤其在关原之战以后,大名大规模人事异动,产生的浪人总数达五十万之多。
许多武士不肯放弃武家之野心,幻想有朝一日能以战功成为一国、一城之诸侯。但德川幕府为了加强自身统治,对众多浪人进行了严格的管控和压制。除了在国中几个大城市,强行驱逐浪人外,还在1635年颁布了《武家诸法度》,禁止浪人仕官,紧接着又在全国推行浪人登记制,加强对浪人的管理。浪人甚至被禁止在寺庙和武士宅邸寄宿。
这些措施,根本上是为了淘汰游离在士农工商身份等级制度之外的危险分子。这样一来,生活困窘、承受来自幕府的高压,且仍有希望重振武门的浪人之间,自然会弥漫着一种蠢蠢欲动的危险气息。
在1652年,一伙浪人曾计划在增上寺举行德川秀忠夫人的法事时,于城中放火,趁乱暗杀老中,抢夺金银财宝。如此公然造反企图,让幕府大为震惊,更是加大了对浪人的管制。
但还有一些浪人在国中困顿不堪时,也会选择铤而走险,避走海外,为自己和家人谋取一份生活保障。但是,在日本,严格的锁国令之下,除了偶尔派往大明和朝鲜的访问团成员外,日本人若外出至琉球群岛以外的地区,回国后都会被处死。
正因为这个原因,那些被招募而来的齐国忠义军士卒们,才会如此决绝地向齐国表达自己的忠心和赤城。无他,因为他们已经踏出了国门,除了誓死效忠齐国这个“家主”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出海做海盗,但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哪有后勤保障充分的忠义军待遇可比。
岩泽壮介等几人趴在一处山岭上,探出头,盯着下方不断通过的萨摩藩军队,心中默默的点检着人数。
“大概有五千人吧?”大桥一郎低声说道。
“嗯,差不多五千人。”岩泽壮介点点头,随后示意几名同伴,慢慢地爬出观测点。待退至山林密处时,几人立时便发足狂奔,迅速地在林中穿行。
跑了二十余分钟后,几人来到一处坡地,喘着粗气。山坡方圆数百米内,早已堆放着十几堆柴草,相隔约五十多米。
“举火!”岩泽壮介从怀里掏出火褶,走近一个火堆,将其点燃。
片刻,五道烽火升腾而起,冒出浓浓的烟柱,直冲云霄。
“命令前军的池本放慢前进速度,谨慎行军,勿要中了敌军的埋伏。”萨摩军主帅、家老岛津久通看着山岭处突然升起的烽火,心头顿时紧张起来。立即唤来一名传令武士,让他速速赶至前军位置,通知池本谦介的七百余前锋小心探查前方情况,为主力大军做好警戒。
“大人,两日前我们已经探明,徘回在姶良的齐军一部只有不到两千人,不到我军人数的一半。为此,我们应快速突击,杀至敌军之处,将其聚而歼之。”岛津秀行皱眉说道:“像这般缓缓推进,岂不是给敌军留出足够时间,让他们得以乘船遁去!”
“你怎知齐军只有不到两千之数?”岛津久通瞥了一眼对方,“要知道,齐军有舟船之利,可在沿海之地,任选一处登陆,并可隐藏行迹,潜行至姶良,以待我军到来。”
“齐军就算有万人之数,又能如何?”岛津秀行傲然地说道:“我岛津氏忠勇的武士足可以一敌十,再加上此为我萨摩藩内本土作战,更有同仇敌忾之势,当可一举破敌。”
“齐军既然敢领兵来伐,并登陆于我萨摩藩领地,必有所持,我等受主公重托,还需谨慎从事。”岛津久通面色凝重地说道:“秀行既为主公亲近之人,更当小心,勿要有轻敌之态。”
“谨慎从事,自然是无错,但这般缓缓而行,恐怕到了夜间,也无法赶至姶良,就不怕敌军趁夜偷袭我军?”岛津秀行不禁摇头说道。要知道,鹿儿岛距离姶良只有三十余里,从天明出发,到现在正午,这连三分之一的路都没走到。
“据闻,齐军多火器。若是趁夜乱战,倒是于我有利。怕的是,齐军聚大军将我萨摩军困于绝地而歼之。”
“倘若齐军真的聚集大军于姶良,难不成我们还要撤回鹿儿岛?”
“那是自然。”
“这是怯战!”岛津秀行眼中喷火,瞪着岛津久通,“这对于一名武士而言,不啻于战场中临阵脱逃,是对武士名誉的一种玷污!”
“岛津秀行!我乃主公委任之大军主帅,有战阵临机专断之权。”岛津久通右手紧紧握住了肋下的长刀,“所有人等,均需听从我令。战阵之上,只有打胜了,才能获得武士应有的荣耀!”
岛津秀行狠狠地盯着岛津久通,须臾,弯腰向他深深一躬,随后不发一言,朝队伍前方走去。
“数百年来,未有外敌能攻入我日本。至今日,却不料为一偏远南方小邦袭掠我萨摩藩领地,此诚我等武士之耻呀!”岛津久通转头又看了看山岭上燃起的几道烽火,右手紧紧地攥着刀柄,眼中闪现出坚忍而又愤怒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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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萨摩军这般行进速度,恐怕要等到明日,他们才能赶到此处。我们需要暂时解除战斗警戒吗?”一名作战参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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