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无尽留恋(1 / 2)
县衙正堂,知县端坐在公案后,四个皂隶两厢站立。
知县扫视着下面一站一跪的两个人,开口向站着的孙成林问话,声音低缓而威严:“你是孙成林?”
“回大人的话,是我。”孙成林拱手道。
“原告孙忠富(孙二本名)向本县递了状子,告你欠他二十两银子,却抵赖不还,可有此事?”
“回大人的话,”孙成林道:“学生欠孙忠富银子之事属实,却没有抵赖之意。”
“既没有抵赖之意,为何不还?”
“因学生一心读书,不事生业,家里人口又多,故而入不敷出,眼下确是无力偿还。”
“嗬,你这说辞倒也新鲜,你借原告银两一事属实,且已过了归还的约期,既说没有抵赖之意,又说眼下无力偿还,岂不是自相矛盾?叫本县如何能信你?”
见孙成林无话,他接着说道:“按朝廷制度,举人每年都有一份禄米的,你何以将日子过得如此艰难?”
他不说还好些,听了他的话,更勾起了孙成林的满腹委屈,因没好声气的道:“说到禄米,学生也是大惑不解呢。”
“打从去年开始,按朝廷制度恩赏给举人的禄米减半发放,却没有任何说法。不知道是朝廷下令减了举人的禄米,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孙成林之所以敢在知县面前发这番牢骚,也是有原因的。
在几年以前,任哪个知县对县里地面儿上的举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不止是因为他们身上的功名,更是因为正途的官员都是从这些举人中出来的。
保不齐哪个举人一科高中,不要说进士及第,就是考个二甲进士出身,日后也很容易升发的,到时想寻一个七品知县的晦气,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这些举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可那已经是从前的事了,如今停了会试,连三科未中的举人吏部都不再记名备案了,就是说这些举人再没了出头之日。
这知县听孙成林的话里,竟有责怪县里没有足额发放禄米的意思,瞧着他那倒驴不倒架的穷酸样,心中不禁一阵厌烦。
他语气不善的说道:“哪里有什么隐情?听你话中的意思,你欠了银子无力偿还,倒是因为县里少了你的禄米了?”
“举人每年的禄米虽是朝廷的恩赏,却要由县里筹措。这两年朝廷严令每个县里都设新学学堂,学生们供吃供住,笔墨纸砚,哪样不要花钱?”
“朝廷拨下来的钱不敷用度,就要县里贴补,县里也没有金山银山,只能酌情从各处开支中节省出来。”
“府里的几个县都是这么做的,本县又没有贪墨一文,怎的偏生就落了不是?你既有功名在身,定然也是饱读诗书的,怎就说出如此不知进退的话来?”
自打中了举人以来,孙成林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呵斥,没想到这些势利官儿变脸如此之快。
他话中有话的回敬道:“大人说这话,学生是深有所感,若不是朝廷有了新学,举人们升发的希望渺茫,我学生何至于落到此等境地?还劳烦大人来谆谆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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