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壮怀激烈与客死异乡(1 / 2)
这场嬉笑吵闹持续了不知多久,可再大的吵闹声也总有停歇的时候,再旺的炉火也总有熄灭的时候。
雪更大了,火也熄灭了,只留下一撮微红的炭火。
安啦正在和逸哥儿打赌,内容是明天早上房檐下是否会挂有冰溜子,赌注就是明天早上的食物。
安啦一向圆滑而狡黠,无论赌注的结果如何,最后吃亏的一定是逸哥儿,因而他经常招到铁柱的痛骂。
“哼,我就看不惯这南蛮子。”欧阳铁柱小声抗议着。
兽医用木棍推着黄土,将炭火围成小堆,以此希望明早到来之前它能提供最后的余温。
“铁子,算了算了,少说两句。”
兽医围好小火堆后,又拿着树枝敲了两下地面,清脆的声音在夜晚里显得格外空灵,众人没有看他,可注意力却都在这个老头子身上。
“既然大家今天都在,那我有件事正好和大家说说——”
安啦咧着嘴反问道,“你个老头头还有莫子事嘞?不会是想幺妹儿了噻?”
人群中又哄笑起来,兽医只好等大家声音小了点才接着道:“是正事,我们要去打仗了,马上噢。”
这次连一向沉闷的逸哥儿都被逗乐了,“侬不要讲笑话啦,不好笑不好笑。”
“看到没噻,逸哥儿都不相信,”安啦嬉皮笑脸,“王八盖子滴,我们去打仗,那还不如日本人主动投降来滴正常点——”
一群人又是一阵哄笑,可黑暗中兽医却是一脸严肃,因为他知道自己确实没有说谎,“饿去给团部的通讯兵看病时听到的,饿听说咱们这儿是要来个新团长,真是要去打仗了。”
“兽医,我问你,”余小毛靠在墙上,冒着哈气问道:“你说我们这儿要来新团长,那猫儿爷问你,您这诶新团长,他姓甚名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人是鬼啊?”
说罢,趴在一边的阿黄叫了几声,引得余小毛笑道:“您看这诶阿黄都比您了解得清楚。”
兽医仍旧没笑,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说道:“你别说噢,饿好像还真听通讯兵提起过,叫什么……什么人来着……记不清了……”
“您还人呢,我看是个鬼吧。”余小毛嘴上不依不饶,“您就赶紧歇歇睡了吧,还新团长,什么要打仗,我看不是您病了,就是我们所有人都有病了,我们有病了你给治,你有病了谁给治啦?”
“……兽医没骗你们。”
黑暗中响起了某个男人中气十足的嗓音,如孤魂野鬼般,格外突兀,是徐达。
他没有任何动作,仍旧闭着眼睛,只是嘴巴微微蠕动:“是要打仗了,还是要打打仗。”
雪花落到脖颈间,如同刺刀般的冰凉。
余小毛打了个寒颤。
淞沪会战的惨烈情景浮现眼前,他又想起了杭州湾的那辆坦克车,那个新兵蛋子的一声声连长。
“我们从北边打到南边,从东边打到西边,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余小毛几乎是不自觉地说出这番话,当他说出口时已经意识到有问题,可为时已晚,大家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我的意思是,小日本真他么可恨!”
余小毛口不择言,只好用痛骂敌人来掩盖自己内心的灰霾和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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