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师兄，别来无恙（2 / 2）

花辞疾颔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身，“还有五十个师兄弟在城外守着。”

邺瑨瑜微抬头，说了句，“阿黑，派人去放他们进来。”

阿黑在暗处偷偷翻了个白眼，自从来了俐城之后，他就从暗卫成了跑腿的小厮。

“师妹这边进展如何。”

说到这邺瑨瑜就维持不住笑容了，“还能如何？几乎整个江南的大夫都被我请来了，人一个没救成，老鼠倒是毒死了不少，如今实在没办法，我就只能拿活人试药了。”

花辞疾立刻皱起眉头，问道：“活人试药如何使得？”

邺瑨瑜懒得再跟他打太极了，“大齐的死刑犯不知有多少，从各地运过来，让他们感染之后试药再合适不过，一样一样试过去，我就不信没有一样是管用的。”

花辞疾犹豫问道：“这样能行吗？”

说话间邺瑨瑜已经吃了两块糕点，喝了好几杯茶，“我已上奏禀明陛下，再过不久就有一批死刑犯过来，都是些作奸犯科的畜生，能为百姓而死是他们的荣幸。”

花辞疾转头看着她，她眼睛通红，布满血丝，眼下一片青黑，精神萎靡，时不时捂住嘴小小地打一个哈欠，眼泪都沁出来了，也不知她有多久未好好休息了。

他有些担忧，“派人带我去药房吧，这药一时半会儿也没主意，你去歇会儿也不耽误。”

邺瑨瑜正拿着手帕擦眼睛，听到这话她偏头看着他，轻轻地摇头，露出苦涩的笑容，“事关重大，全城百姓的性命如今就握在我两只手里，我若是再拿不出法子，谁会放过俐城，放过我，放过邺氏呢？此时的我如何歇得下？”

花辞疾眼中的心疼简直要溢出来了，“师妹……”

“师兄，你且跟我来。”

邺瑨瑜把他带到城墙之上，看着城内萧瑟景象，“看到了吗？”

花辞疾一眼望去，满城风景映入眼帘，天灰蒙蒙的，满城空无一人，正红的海棠花也失了颜色。

“就在三个月前，它还不是这样的，俐城原是什么地方，江南最美，最繁华的地方，如今你看看，满大街空无一人，若我也不管他们，俐城便连这副光景都留不住，你看看，满城百姓都躲在屋里，不敢外出。”

花辞疾顺着看去，家家户户关门闭户，连窗都不敢开。

她接着往下说，“若我甩担子走人，这些人没有一个能活下去。”

这两个月她没睡过一个好觉，三天两头一场小暴乱，闹事的几乎抓满了大牢，满城跑，生怕又搞出什么大事，试药更是一刻都不敢松懈，生怕老鼠有什么反应她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师兄，我……”

邺瑨瑜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到嘴边的诉苦又被自己咽了下去。

她看着花辞疾那双好似悲悯世人的眼眸，突然红了眼眶，她靠着城墙一点一点滑下去坐在地上。

她抬头望向俐城的天空，灰蒙蒙的，透出一股死亡的气息，“师兄，救救俐城吧，救救这些遭受了无妄之灾的百姓吧，他们不该死在权利的争夺里，千错万错都是我们错了，何必要去这样折磨他们？有不臣之心的是邺氏，是邺氏功高盖主，恃宠而骄，为什么要对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啊？”

花辞疾心中动容，面上却不显，他蹲下身来，“栖霞就算再厉害，在瘟疫面前也是无可奈何，更何况栖霞有太多禁锢。”

禁锢？

禁……

邺瑨瑜脑海里一瞬间突然闪过了什么，“禁药！对，禁药！”

她眼中猛然亮起，她一把上前抓住花辞疾的双臂。

她眼里都是疯狂，笑得有些瘆人，“我曾在栖霞看过一本书，上面记载了一种禁药，名为生死间，可医百病。”

花辞疾被她的想法震惊，他挥开她的手，猛地站起退开好几步，“你疯了？生死间，一念生一念死，人一旦服用，要么被药损坏了身体，要么就是七窍流血而死。”

邺瑨瑜踉跄起身，“可是有活下去的可能啊！我每天看着他们家破人亡，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死去，看着他们被烈火焚烧尸体，你知道这是什么样感受吗？死得不该是他们啊！”

花辞疾心里闪过许多想法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未开口就看见邺瑨瑜突然平静下来，冷冷地望着他，“花辞疾，陛下的九命丹是谁给的？”

他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怀疑栖霞？”

邺瑨瑜靠着城墙站稳，“九命丹，服用者百毒不侵，即使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也可护住心脉，所需药材十分珍贵，甚至有一两种已经灭绝，九命丹天下仅存三颗，一颗在我手里，一颗在师父手里，还有一颗不知所踪……哦，不对，现在就剩两颗了，栖霞于此事有没有关系？。”

花辞疾恨不得抽她一巴掌让她清醒，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又狠不下心下手，“阿瑜，九命丹是师父给的，但此事栖霞确实不知情。”

“不知情就好，不知情就好。”

他又跟她计较什么呢，视万民如子的陛下会下此毒手，对阿瑜的打击确实太大了，往日听阿瑜说过，陛下子嗣不多，但也有五位，不过最疼的还是阿瑜，陛下于她来说是如同父亲一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