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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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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茶不祥,村里的人都这么说。

她天生蓝眸,和黑发黑眸的村民格格不入。

母亲为生她难产而亡,病弱的父亲积劳成疾在她三岁后撒手人寰,村民皆说她是妖怪转世,罪孽深重克死了双亲。

她的父母死得干干净净,留下一座破败的草屋。

自父亲逝世,阿茶没有吃过五谷杂粮,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的,每当她感到饥饿时,总会走到靠近溪涧村的那片海,吐纳灵息间,饥饿感也随之消失了。

于是,她待在海边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有一天,她失足掉了进去。

海水漫过她的口鼻,包裹着她小小的身体,阿茶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恣意,仿佛她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归属。

她想,这样死去,挺好。

再睁开眼,阿茶躺在干净的被褥里,眼前是让她感到十分亲切的女人。

她闭着眼睛,能听见溪涧村的村民喊她村长,也有时候来的人并不是这么喊她,而是喊——族长。

她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并不奢望能得到这个倍受村民拥护的村长的庇护。

在村子看不见的地方,阿茶都在被不同的村民欺凌,仿佛这样那些人便能得到凌虐的快感。

阿茶觉得无所谓,她天生便拥有极强的自愈能力,虽然也会痛,不过忍忍就过去了。

她有时候会想,自己可能真的是个妖怪吧。

恶行被人举报,村长震怒,狠狠惩罚了几个带头欺凌弱小的村民,更将阿茶带到了自己身边。

石头都能被捂热,更何况人心。

阿茶有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再没有比春雨洗浴后的青山更迷人了,整个山坡,都是苍翠欲滴的浓绿,没来得及散尽的雾气像淡雅丝绸,一缕缕地缠在它的腰间,阳光把每片叶子上的雨滴,都变成了五彩的珍珠。

一大一小的身影并排坐在坡上。

“阿茶,你想不想出去看看呐?”

阿如望着山色空蒙的远方,自顾自说道。

阿茶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她很少说话,不会多嘴,更只有她一个朋友,不用担心自己的倾诉会流入别人口中,和她一起,阿如可以畅所欲言。

“我想见见外面的世界,尝尝香喷喷的烧鸡,看看像村口花老爷家的漂亮房子,还有……”

阿如絮絮叨叨,阿茶静静听着,手中折着一个竹蜻蜓。

“聂家的小儿子看着憨厚,实则坏得很,我不止一次看见他从别的小女孩身上摸摸索索,幸好被我看见把他赶跑了……”

阿如说到愤慨处,气冲冲地双手叉腰,“我可是沅池村长座下的大弟子!要惩奸除恶的!”

她不知从哪里借来的话本,阿茶听着她讲着新词汇,知道她又从中学了不少。

阿如又捻着几个坏胚大骂特骂,待阿茶竹蜻蜓都做好了,才见她停下喘了口气。

阿茶蓝眸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宛若一块上好的蓝水晶,她踌躇着开口,“给……”

竹蜻蜓小而精致,栩栩如生,阿如一看就喜欢得紧,忙抱起阿茶,往她脸侧亲了一口,“最喜欢阿茶了……”

阿茶缩在她怀里,慢慢红了脸。

村民大多做淘纱生意,俗称揽活。

外界鲛纱千金难求,溪涧村初时却是随处可见,有人发现这一商机,村民纷纷效仿,慢慢发家致富。

财富来了,伴随着鲛纱的剧减。

自古便有传闻鲛人纺纱,鲛纱骤减,村民又突发奇想,开始寻觅鲛族踪迹。

直到阿茶这代,有人真的从南海捞上来一个受伤的少年鲛族。

他是——茨木。

茨木被人救下,那户渔民是个鳏夫,心地却是良善,却在某日出海时掉进海里,茨木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跳海去寻,千辛万苦找到了他的尸体,却看到了他脖子上致命的勒痕。

茨木想,他应该要为他报仇的。

即使是恶人,也有自己的底线。

他修炼禁术被逐出鲛族,废了一身灵力,如今想报仇,简直难于登天。

茨木伺机留在溪涧村,却没想到意外之喜悄然而至,他在这里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兆六表面上收留孤儿,背地里剥削他们为自己做事,茨木选择跟着他,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黑水玄趾,就是证明。

想不到误打误撞,竟让茨木发现了鲛族的圣物,碧海潮生。

圣物常伴有灵兽守护,以二人实力不敢妄动,只好从沅池身上打主意。

是夜

沅池接到了兆六的邀约,身为村长,她并没有不去的理由。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一杯下去,沅池就昏昏沉沉倒了。

兆六觉得咽下去的酒还在喉咙里打转,这人就倒了,一时傻眼,直到茨木忽然手滑将酒盏摔落在地。

“找。”

兆六总算是回过神,看了一眼身侧的茨木。

二人在沅池身上摸摸索索一阵仍是毫无所获。

兆六凝神看着醉倒的沅池没吭声,毫不避讳茨木,双手捏诀,口中念念有词,茨木便看到兆六额上慢慢张开了一只泛着金芒的眼睛。

这厮竟是一只诡眼灵蝶。

万物有灵,生者有息,以此来分死物与活物,倒是不难。

盗取了沅池身上的鲛族信物,屋外传来小小的声响。

二人相视一眼,茨木冲出屋内打量着风平浪静的院子,似乎方才的声音只是他的错觉。

他脸上冷峻,踱步声仿若催命符,慢慢接近声源传来的地方。

踢开草丛看了看,原来是一只木制的竹蜻蜓,一个身影夺门而出,正好落入他眼角余光。

茨木扯了扯唇,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寒意,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等他走了以后,墙角忽然传来些异动,草丛慢慢被扒开,露出藏匿在其中的身形。

阿如情不自禁地双腿发软,她扶着墙走出草丛,又望了一眼彻底暗下来的屋子,她目光复杂,“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枉费自己当初觉得他寄人篱下身世凄凉,阿如心道,也许是一丘之络,装得一副道貌岸然,骨子里还不知是什么脏东西,她又怕被引开的茨木突然回来,还是先走为妙。

可是阿茶送她的木蜻蜓……

阿如咬咬牙,又急匆匆跑回草丛,倘若被还在这屋里的兆六发现她目睹了此事,自己就算逃得过今天,也逃不了明天。

就在阿如捏住木雕想要悄悄离去时,身后却打下了一片阴影。

她浑身一抖,连忙把木雕藏进了衣襟里。

“哼!”

“逃呀,你怎么不跑了。”

可能被阿如发现了本来面目,茨木反而一改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姿态,连装也懒得装了。

阿如双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

茨木的声音犹如鬼魅,不断在她耳边回荡。

“跟我要手段,你活得不耐烦了。”

“还是你以为,我看不穿你的戏法,真被骗过去了?”

阿如忍不住哆嗦着身子,捏了捏自己的衣角,“你……你早就……早就发现我了。”

“倘若不是我分了神,你踏进这屋子百步之内,在我眼底就早已无所遁形。”

绝望和恐惧束缚着阿如,她太清楚凭自己,在茨木手下如同折翼的鸟雀。

只要他动动手指,自己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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