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五七章 新约(1 / 2)
“朕给尔等定下的新约,一共有五条,其一曰纳质,其二曰供赋,其三曰监国,其四曰驻兵,其五曰入旗。”
黄台吉在前来汉阳城的路上, 已经跟日夜兼程赶至军前的几个汉官和满官谋臣,商量好了对待李朝的方略。
到了此时,黄台吉就在马上,用马鞭指着跪在雪地里的李倧以及臣下,直接将他拟定的条款一条条说了出来。
虽然只是说了一个概要,却已经惊得跪在雪地里双腿都要冻麻木了的李倧, 以及他身后的朝人群臣人人大惊失色。
使他们大惊失色的,不是纳质,也不是供赋,而是监国,还有驻兵,以及一个所有人都不解其意的所谓“入旗”。
只是黄台吉的表现极其强势,根本没有一点要征求他们意见,或者跟他们李朝君臣商量一下的意思。
而且黄台吉所率领的大军个个如狼似虎,已经将出城郊迎的李朝君臣们团团围了起来,他们也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所以,李倧的心中虽然惊骇极了,可也只是抬起头,满脸惊恐地,瞠目结舌地看着对他充满了藐视的大清皇帝,并不敢言语。
黄台吉看见了李倧及其出迎臣子们的反应,倒也不怎么在意,而是冷哼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道:
“纳质的意思, 还用朕多说吗?虽然尔国已有两位成年的王子身在盛京,但是从今年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看, 这样还远远不够!从今往后, 尔国王室,嫡脉近支,凡年满十二岁以上子弟,皆要入盛京侍候!”
“啊?!”
虽然李倧方才听见纳质二字的时候,他已经猜到黄台吉要做什么了。
但是他却没有猜到,竟然要将十二岁以上的都带走!
当然了,对此李倧也只是下意识地惊叫了一声而已。
因为他很快就意识到,汉阳城内潜流涌动的局势,或许会因为所有年满十二岁的近支宗室子弟被带往盛京,而自行宣告结束。
黄台吉将所有年满十二岁的近支宗室子弟带走,或许是为了更好地威胁李倧,震慑李倧,但是,对李倧本人来说,却未尝不是维持自身地位的一招险棋。
“怎么?这第一条,你有异议?”
“罪臣,不敢没有异议,大清皇帝但有所命,罪臣无不遵从。”
面对黄台吉面沉如水语带讥讽的反问,李倧很快磕头如捣蒜,连忙表明了遵从的态度。
黄台吉见状,将目光从跪伏在地上的李倧身上挪开,扫视了李倧身后噤若寒蝉的李朝群臣们一眼,继续说道:
“供赋,就是向我大清缴纳赋税。前约所定岁供数额悉数作废,从今往后,尔国每年须缴纳岁银二十万两,稻米三十万石,火药五千担,箭四十万支,夏秋两季各纳一半。”
黄台吉说完这些话,再去看李倧,却之间李倧叩首趴伏在雪地里,一动不动,显然默认了这个条款。
当然了,黄台吉也不怕他不认。
“至于其三所谓监国者,却是为了确保尔国每年向我大清缴纳的贡赋,能够如数交割而设,名为钦差驻朝办事大臣,驻朝大臣衙门可设于南汉山城,就近监督尔国国政。
“其四所言驻兵,就是由我大清在尔国派驻旗营,除义州府、平壤府皆须驻兵之外,尔等需将南汉山城辟为我大清监国衙门驻兵之所!”
黄台吉见李倧噤若寒蝉地跪在地上,丝毫不敢反对,知道自己前来汉阳城的谋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一路上风餐露宿车马劳顿导致的疲惫与不快,一下子也消散了大半。
然而就在他准备说出自己最后的一条要求之时,就看见李倧身后的群臣之中,突然有一人直身大叫道:
“大王,大王,此等屈辱之条款,岂可许之?!这是亡国之兆,这是亡我之策啊!大王今日若许之,是将我李朝祖宗所创二百余年之基业,一朝而毁弃啊!大王!”
那个突然直身高呼大王,劝谏李倧不可应允监国、驻兵条款的大臣须发花白,年约六十上下,此时声嘶力竭涕泪皆下。
然而,他的哭喊只是在他身边跪地的朝人群臣之中引起了一片惊愕而已,跪在众人最前面的李倧身体动了动,最终没有出声。
就在这时,只见跪在地上的朝人重臣之中,另有一人也突然直起身来,先是朝黄台吉所在方向一拱手,随后手指那个声泪俱下劝说李倧的大臣大声斥道:
“金堉,你好大的胆子!你身为礼曹判书,岂能不懂大清与我王上君臣宗藩,名分早定?对于上国之命,我王上岂可拒之?对于君父之意,我王上岂可违之?”
原来那个在群臣齐喑之际直起身反对黄台吉往汉阳派设监国,派驻兵马的大臣,正是时下李朝礼曹评书金堉。
而跟在金堉之后大着胆子直起身指斥金堉的,却也不是别人,乃是时下李朝的兵曹判书沈器远。
沈器远就跪在金堉的附近,听见金堉突然痛哭流涕喊出来的话后,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沈器远的内心深处,当然也是反对清虏往汉阳城派设监国大臣,并派驻兵马旗营的。
虽然他对现在的这个王上十分不满,已经下定了决心将来要联手杨振,废黜他了,但是清虏兵马若是过来插上一脚,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所以,他的内心之中,同样十分不愿意看到清虏的什么监国驻朝大臣以及清虏八旗兵马入驻汉阳城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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