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祁斯遇套上大氅出门时并没想到睡不好的不止她一个,但她和蔺端四目相对时却笑得很是了然。
“端表哥怎么大半夜还出来散步啊。”
蔺端也笑得坦然:“你不也睡不着吗?”
祁斯遇轻轻摇头说:“我这是醒了。可端表哥又是为什么睡不着呢?为珏表哥还是太子?”
蔺端没立刻答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叹了口气说:“我哪里能时时惦记着他们俩,只不过是晚饭吃得多了些,撑得我睡不着。”
蔺端这话说得真假掺半,却只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撒了谎——祁斯遇吃得不好,他自然也没多吃。
祁斯遇知道蔺端这话肯定不真,但她也不打算多问,毕竟谁都有自己的心事与秘密。
“本来还想着让端表哥陪我喝两杯的,这下倒是……”
“喝。”没等祁斯遇把话说完蔺端就接过了茬,“我现在就不撑了。”
祁斯遇二人很是熟练地从厨房偷了两坛酒出来,这会儿他们也没什么穷讲究了,坐在草地上就开始抱着坛子喝酒。
“等这次回去,你的安生日子怕是就少了。”
蔺端说话时没看向祁斯遇,祁斯遇一坐下就露出了大氅之下的单薄中衣,而他问心有愧,不敢看观音。
祁斯遇却笑得全然不在意:“安生?生在咱们这种家庭的,哪里还敢肖想什么安生?”
“可小宁他毕竟是无辜的。”蔺端嘴上这么说着,话里却没什么惋惜的意思,“我十五岁的时候,还没想这些呢。”
宁是太子的名讳,也只有蔺端这个不守规矩的会这么叫他。
祁斯遇倒是叹了口气:“可这不就是居高位者的宿命吗?谁也逃不掉。”
酒坛碰在一起的声音很是清脆,酒过三巡,真心话也吐露得多了些。
“我们都知道这些是谁做的。”
“可我们都不会说。”
后来陈厌还是找了来,当时祁斯遇醉得厉害,靠在蔺端怀里不愿动。蔺端轻轻拍了拍怀里的人,还是把她交给了陈厌。
祁斯遇醉酒睡得香,蔺端却再也没能入睡。
因为折腾他的事物不在庙堂在眼前。
蔺端和祁斯遇是八岁时认识的,当时祁斯遇奉旨回京做了他和二皇子蔺珏的伴读,三人年纪相仿,终日混在一起好不快活。
而发现她是女儿身是在十三岁,蔺端下湖救人的时候。
刚呛了几口水上岸的祁斯遇却无比清醒冷静,瞧着她的两个表哥说:“两位表哥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蔺端当然知道祁斯遇是在赌,赌感情,也赌自己吃准了这两位皇子的脾性。为着这份信任,他们自然没有让她输,一瞒就是七年。
春日尚且微凉的晚风让蔺端回了些神,他紧了紧大氅的领子起身回了营帐。
其实蔺端并不喜欢安南,他是在北方生活了十五年的人,刚来时吃也吃不惯,方言更是听不懂。况且安南潮湿,虫蚁也多,夏日的蚊虫似能吃人。
最磨人的是安南城里都算不上繁华,他们一年中还有半年要到最边陲的地方扎营吃灰。
可他还是留下来了,为了他的小表妹。
他刚刚说的真话不太多,但十五岁的蔺端也是真没什么夺嫡的复杂心思。
安南山高路远,来传旨的都不是宫中的太监。看到来人最先有反应的是李亦仁,那个从小跟在三皇子身后的侯府世子。
他脾气秉性都像极了蔺端,混不吝似的抱着胳膊问:“安南穷山恶水,二殿下怎么舍得放你出来了?”
杨家小公子规矩知礼,向二位真正的贵胄行了礼才接过李亦仁的话。“殿下说路途遥远颠簸,所以才叫我来伺候,免得手下人怠慢。”
侯府世子轻笑,挑眉说:“你这是拐弯抹角说陈厌不行么?”
杨子书把话轻飘飘地推了回去:“陈兄是侍卫不是小厮,他的职责并不在伺候人。”
被提及的陈厌却不理这两人,似乎他心里除了祁小郡王之外就没什么要紧的了。
还是祁斯遇开口打断了李杨二人的拌嘴:“小杨公子,你这一路也辛苦了,不如先用午膳休息休息,下午再启程吧。”
杨子书和陈厌被李亦仁拉走,小郡王和三殿下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
“回京路途遥远,可适当看看沿途风景,大抵会有些旁的收获。”
三殿下的弦外之音明显的让人无法忽视,祁斯遇也不多言,蘸着茶水写下个“大”字。蔺端却摇摇头抬手擦干了字,“天下又不单是蔺家人才有趣。”
“既然端表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必然要好好留意一番。”
蔺端没接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祁斯遇先开了口。
“你都说了路远,还不多嘱咐几句吗?”
蔺端微微仰头叹了口气:“终有一别。”
未送君千里,仍终有一别。
祁斯遇笑着点头:“好。既然你没说的,那我就再多说两句。前些日子我收到了一块好玉胚子,可惜被我雕坏了。”
说着她从袖袋里掏出了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递了过去,“就当是送你的及冠礼吧,也免得你日后挑理说我错过了你的大日子。”
祁斯遇别扭,不肯承认自己所赠的礼物是用心准备的。蔺端却坦荡得紧,接过玉佩就换下了原本挂在腰间那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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