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猛鬼众(2 / 2)
“日本危险混血种自发形成的黑道组织,一直是本家最大的敌人。”源稚生边走边回答。
与其说他在尽量言简意赅,不如说他仍然想把真实的部分敷衍过去。
“是出自蛇歧八家的危险混血种吧。”
恺撒直接挑破了那一张自欺欺人的窗户纸,他想起了在芝加哥无花无叶的樱花枯树下,风魔武藏说起过的那个故事。
“是的。”
走到酒店大门外,源稚生拉开了悍马车门,他顿了几秒钟才轻轻点头,坐进了副驾驶位置中。
夜叉被挤在卡塞尔学院两人组中间。充当司机的矢吹樱面无表情地踩下油门,这台钢铁怪兽发出沉雄的轰鸣撞进了夜色下如织的车流当中。
“听说你们秘党会把危险混血种投入切尔诺贝利监狱。”源稚生点燃了一支柔和七星,他降下车窗把烟雾吐在狂风当中,“本家也差不多,明治维新之前我们会使用惨无人道的黑牢关押他们。现在稍微文明了一点,有血统失控风险的族人在小时候就会被甄选出来,统一送到深山中的寄宿学校接受全封闭式管理。”
源稚生沉默了片刻,忽然叹息,他掸去烟灰接着说:“虽然说是教育,但能成功从里面走出来,重新回到人类社会太阳底下的混血种寥寥无几。”
“风魔武藏就是其中一个吧。”恺撒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支雪茄点燃,馥郁的香气顿时压过了柔和七星的烟草气味。
“我看过他所参加那场试炼的档案。”源稚生说,“任务要求低年级的学生第一次动手杀人。而高年级学生则被告知只要杀死自己的猎物就能回家。”
“但其实只要动手,他们就一定会在里面被关上一辈子,因为这反倒证明了他们的确是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家伙。最终只有风魔武藏的姐姐用自己的性命换回了他的自由。”
“有够扯淡的。”
恺撒评价道:“用命令和诓骗去测试小孩的安全与否,最后得到想要的结果之后,就可以言之凿凿地宣布他们都是不值得拯救的危险混血种……像高高在上的政客一样让人恶心。恐怕如果风魔武藏继续留在日本分部的话,他还会被当作一个值得大加宣传的典型案例。说你看啊只要好好改造,本家就会大发慈悲地给你们重新做人的机会,那谁谁谁就是这样出来的。”
他嗤笑着:“我只听过NBA球迷给支持的球星贷款总冠军,吹某某无冠超鲨鱼一冠超乔丹。没听过法官给嫌疑人贷款犯罪,说虽然你现在才三岁但你在十八岁时很可能杀人放火,所以为了保证其余人的人身安全,我们现在就要判处你终生监禁。”
恺撒如此冷笑,对蛇歧八家的所作所为表示出极其辛辣的嘲讽。
他一贯这样,正如恺撒的母亲曾经摸着他的头发所说的:恺撒一直是这样善良的孩子。
反倒是另一边靠窗的楚子航置身事外不为所动,他对源稚生的讲述以及风魔武藏的故事都兴致寥寥。他只是怀中抱着村雨,静静看着悍马从喧闹的大街上飞驰而过,把零落的树叶卷在尾气里。
夜间的东京五光十色,充满着一股妖娆的魅惑感,而走马观花中能够让人一眼看到的总归是鲜花而不是牛粪,于是在楚子航眼中更显得梦幻而迷离。
道路旁边的霓虹与车辆的尾灯在他无悲无喜的眼底渐次掠过,仿佛长天上的雁阵在湖面投下波澜不惊的剪影。
和恺撒不一样,从鹿爸爸给他开门的那天起,楚子航他很早就懂得了这个世界是残酷冰冷的,只有命运偶尔会施舍般向众生洒下微光与糖。
“这是本家的私事。”源稚生面对恺撒的嘲讽生硬地回答,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语气又软下来了,“既然猛鬼众已经出现并且做大,那么争论这些全都没有意义。”
“好吧,那让我们换个话题。你今夜邀请我们两人加入对猛鬼众的打击行动,是出于什么目的?”恺撒指间中夹着燃烧的雪茄,他换了一个话题摊开手掌提问。
“算是给上面一个交代吧。总得让你们学到点什么。”源稚生把香烟在烟灰缸沿上轻轻磕了磕,“夜叉,你一般逼供会怎么做?”
“啊?”突然被少主点到名字的夜叉猛然一惊,他掰着手指回答,“扔进慢速搅拌的混凝土搅拌机里,死犟着不说的话最后就凝固成一根水泥柱。或者让他叼着烟头在身上泼满汽油,烟头燃尽还不开口那就会被点燃的汽油烧死……”
“行啦行啦。”源稚生挥挥手打断了夜叉的讲述,“以前卡塞尔学院交换生来到日本分部,我们会让他们从蛇歧八家的黑道打手做起。带着他们去夜总会收保护费,告诉他们怎样能把人打痛但又不会达到伤残标准,比如隔着字典用铁榔头砸胸口……但这些并不适合你这位西西里岛的黑道少公子,黑手党给人刷房子的凶名赫赫在外啊。”
“呵。”恺撒对此不置可否地轻笑。
“这些黑道手段说是逼供但透露出来的意思是不把人命当一回事……所以我们想了想日本混血种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贱如草芥的人命了。”副驾驶座上的源稚生转过头来问,“二位,你们杀过有血统失控风险的混血种吗?”
刚刚进入卡塞尔学院的楚子航轻轻摇头。
而恺撒微微点头。
“普通混血种呢?”源稚生追问。
点头。
“普通人中的凶徒呢?”
摇头。
“我杀过。”源稚生把烟蒂在烟灰缸中摁灭说道,“哪怕再问下去,有没有杀过普通人,我大概还是要点头。”
“因为对面那三位混血种实在太强,所以这是把我们当作杀人的刀了吗?”恺撒有意把门阀两人划入了猛鬼众的范畴,向源稚生施加压力说道,“你的一套套说辞下来过于冠冕堂皇了。”
“本家与猛鬼众对峙多年,只听过龙王和不知是否存在的王将。我和他们交过手,他们并不心齐。”源稚生掌心朝下压着膝盖上两把古刀淡淡地回答,“把龙王交给我就可以了。”
“我才是刀。”
高速掀起的大风从敞开的车窗灌入,刮在源稚生脸颊上一如刀剑贴面而过。
他默默回想着在几小时之前蛇,在歧八家召开的会议上那些关于是战是忍的争执。
但他一意孤行。
开车的矢吹樱把视线从前方空旷的马路上收回,略略偏向一旁的源稚生。
这辆悍马最终要开去哪里只有她和源稚生知道。
那是猛鬼以血为酒,吞噬人心后狂舞高歌的极乐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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