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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后路需自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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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之明的命不值钱,只是她要看看如苏柴兰到底想干什么。

阿骨颜在夜间的动作飞快,利索跃过屋脊时像是草原上展翅夜猎的鹰,云奕悄无声息追在后面,眯了眯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阿骨颜给她的熟悉感不只是那夜在竹林,越看他的动作,云奕就越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眼熟。

阿骨颜知道她紧追在后面,往后瞥一眼,脚尖一点跃下屋顶消失在云奕视线中。

云奕一怔,亦飞身而下。

四下打量一番,应该是谢府的内院,这边一排屋子没有点灯,空气中有一股浅浅的灰尘味,该是闲置的空房子,显然这不是阿骨颜的目的地,云奕站在黑暗中听了听动静,目光一转,落在不远处院墙外一处淡淡的光亮上。

那边是谢之明的书房。

文人多爱松竹,谢府中许多处地方都栽了松竹芭蕉,谢之明的书房外就有一片潇湘竹,此时就在云奕眼前随着晚风沙沙晃动作响,在夜色的掩盖下,云奕往前走了几步无声攀上墙头,蛰伏在竹影重重之后。

书房外的廊下歪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小侍,书房中只有谢之明一人,正捧着一本书折看,脸色不算轻松,并没有意识到书房中多了一人。

阿骨颜将声息隐匿的很完美,就算换做是云奕来,不留心听也注意不到他的存在,待谢之明看完书折长舒一口气后,一抬头看见屋里墙边站了个夜行衣蒙面人时身子猛地一僵,呼吸都停了一下。

阿骨颜见他抬头,才上前几步客气而生疏的向他点了点头,“谢大人。”

谢之明神态还僵硬着,“你……他派你来可有要事?”说着,呼吸慢慢放缓,若无其事的将手中书折合上搁到一旁,起身绕到书案前,用身体微不可察地挡在书案前面。

阿骨颜语气毫无起伏,目光从未下移落在其他地方过,仅是执行如苏柴兰的命令,对其余一切皆提不起兴趣,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摊开双手递到谢之明面前,面无表情,“主人给你的。”

谢之明的目光在小瓷瓶上打了个转,突然想到什么,面色唰一下惨白,肩膀微微颤动,仍撑着身子平静问道,“他不信我?”

阿骨颜没有回话,小瓷瓶静静放在摊开的掌心上。

见他没有要接的意思,阿骨颜加上一句,“主人原话,谢府上上下下百余口人,男女老幼一百多张嘴,总有愿意乖乖服下这药的,谢大人不愿意就罢了,派人此次前来仅是坦诚以待罢了,谢大人是聪明人,既决定要合作,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阿骨颜学不出如苏柴兰那带着病态戾笑的语调,却字字无情,让人听了如坠冰窟。

几句话的功夫,谢之明后背汗毛倒竖,已然出了一层冷汗,打湿了的内衫贴在身上极为难受,他自动代入如苏柴兰的语气,蓦然一个寒颤。

他深知与虎谋皮的危险,却没想过如苏柴兰竟是对他毫无信任,要将他所有的后路封死,命脉全都牢牢握在手中。

再无回头路可言,谢之明所有的准备全然作废,只得另谋出路。

巨蟒缓缓缠上人身,鳞片冰冷恶寒,猩红的蛇信子舔舐而过,长身绕过后背缠过颈子,最终对着命脉慢慢慢慢张开血盆大口,露出血腥的獠牙。

谢之明死死忍住出于本能的恐惧,咬牙接过小瓷瓶打开,里面黑色的药汁一股苦腥味,谢之明脸色更白几分,狠狠心仰头咽下。

阿骨颜一直紧盯着他的动作,确定他咽下喉咙才收回目光,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给他,没多做言语,转身便离去。

捏着信封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谢之明眼中红血丝爬满,恨恨咬牙,下死力猛然将信封摔到一旁。

好你个如苏柴兰,实在是歹毒,以全府人性命要挟逼他服下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药,在确认药服下后才将他要的东西交出,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谢之明肩膀垮下去,无力的靠在书案前重重喘气,嘴里面的苦味泛着腥甜,刺激得他脑子清醒了许多,他闭了闭眼,确定自己没有漏看在他犹豫的时候阿骨颜垂着的另一只手上有冷光乍现。

他若是不愿,毋庸置疑,这人当堂便会杀了自己。

手心中紧握的小瓷瓶里还残留几滴药汁,谢之明小心翼翼将它收好。

如苏柴兰只会留着有用的棋子,弃棋没有活路,当杀之永诀后患。

后路需自谋。

豆大的冷汗自鬓角滑落,谢之明在风口浪尖上待了那么久,第一次意识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悬在头上的那把剑又往下落了几寸,静默片刻,他直起身面色空洞的往前走了几步,慢慢捡起那封信,沉默了良久才拆开。

云奕耐心的隐在风声和竹影下,看着阿骨颜从谢之明书房里出来飞身往后院去。

讥讽一笑,谢之明一时半会死不了,却也没什么活头,他尚且不明晰自己到底上了怎样一条贼船,妄想凭自己微薄之力脱身而出,笑话。

她才不会相信阿骨颜此次前来只带了一个小瓷瓶,如苏柴兰心狠,永诀后患不是这么诀的。

突然就没了再待下去的意思,云奕抚了抚胸口,只觉得像是吃了只苍蝇般恶心,想起腰间的三枚骨针,毫无留恋转身离去。

夜短,要做的事很多。

阿骨颜一路夜行,特意留心四周,发现并无他人跟随,失神一瞬,转眼就到了谢府的后院厨房。

院子一角一口深水井,青石砖垒成,井边大大小小摞了四五个水桶,旁边还有两个带盖子的大水缸,谢府上下用水全在这一口井上。

阿骨颜长身而立,静静凝视井中,夜风撩起他的衣摆在黑暗中无声荡开。

他像是出了很久的神,从怀中掏出了另一个瓷瓶,脸上神情无变,手腕微动,将黑色的药汁尽数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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