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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不要多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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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骨颜目光一凛,往后一仰,堪堪躲过距离眼前不过一指的刀刃,心中百转千回。

晏剡招招凌厉逼人,直取要害,阿骨颜的短刀只能格挡,晏剡一个斩刀,削下他一缕黑发。

那一缕黑发轻飘飘在两人之间散开,阿骨颜连连后退几步,目光犀利如鹰。

他不能受伤,起码看起来需是没有同人打斗的痕迹,不然主子会生疑心,继而起杀意。

如苏柴兰舍不得杀他,但一定会追究何人与他周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他想,便能循着蛛丝马迹找着人杀了灭口。

心中一片苍凉,在这个要紧事上不能再牵连其他人了。

晏剡注意到他的攻势渐收,竟是变成了全部防守的姿态,不觉诧异,在戏楼里这人可是不顾生死地下狠招,只求制敌不求自保,眼下这是啥?没在主子眼皮底下就偷懒?

阿骨颜连连退后,望向晏剡的目光掺杂了些其他东西,看得他一愣。

趁他发愣这一瞬,阿骨颜拼尽全力往后退去,腰身一弓一拧,几乎是踏风速速而去。

晏剡咬了下舌尖警告自己专心,正要提气继续追,冷不丁后面伸过来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回头,晏子初半身藏于黑暗,半身披着月光,神情淡漠,“不必追了。”

“家主?”晏剡虽不解,却老实散去腿上的力道,同他一起遥望皇宫的方向。

晏子初似乎是没想多做解释的样子,拧眉细思阿骨颜方才的模样,晏剡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两人默默站在崇礼寺旁边窄巷里有些怪异,试探开口问道,“家主,咱们是在这守着等他出来,还是啥?”

晏子初无意窥探阿骨颜面具之下的深意,索性不再多想,转身便走,“回罢,他是替如苏柴兰送信去了,不能这时候拦着他。”

若是拦着了,保不齐如苏柴兰丧心病狂挣扎个鱼死网破,那么多黑心手段,到时京都该乱成什么样子。

况且,他是真想看看如苏柴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因长乐坊里有他带出来的伦珠,所以对离北的人和事都分外敏感,生怕有什么扰了伦珠的清静,让他烦心。

月光如水,两人走回人多的街上,晏剡闻到荷花莲蓬的清香,目光跃跃欲试,想去买几枝回去。

晏子初瞥他一眼,被他眸中的柔情欢快感染,心中轻快了许多,道,“想干什么便去,不用跟着我,我随意转转。”

晏剡应了一声,朝河边买荷花莲蓬的妇人走去,掏钱买了半筐。

妇人今晚难得遇见个大生意,忙不迭地低头给他拿了张大荷叶,裹着根茎让他好拿。

晏剡让她不必慌张,站在一旁静静等着,注视晏子初的身影远去,抬头一看,赫然是长乐坊一角挑着花灯的飞檐。

长乐坊正是热闹的时候,人声鼎沸,声浪压着一浪,嬉笑怒骂声杂糅在一起。

晏子初略有些不自然地进门,摇着一把紫竹扇子,正想随着前面四五人一起进去,荷官眼尖,一眼瞧见他,忙上来招呼,同时往里喊了一声晏公子来了。

赌客沉醉于赌桌,没几个人回注意到门口的动静,然而长乐坊的荷官们对这个在意一些,他这么一喊,大厅里所有闲着的荷官纷纷扭头来看,露出心照不宣的笑颜。

晏子初只装作看不见,摇着扇子随荷官入了大厅,早有另一人端来整整齐齐一托盘筹码,笑眯眯地望着晏子初。

是伦珠差人准备的,不管他玩什么是输是赢,长乐坊最贵的的筹码管够。

晏子初心中存着事,不欲有人跟着,随意抓了几枚在手中把玩,便让他们下去不用管自己。

两个荷官暗暗交换一个眼神,默契应了退下。

捧着托盘那人绕过赌桌往正中心换置筹码的四方柜台走去,顺路给站在楼梯两边的荷官递了个肯定的目光。

都在默默关注晏子初的动作,其中一人轻轻点头,快步往楼上去了。

伦珠此刻正在最顶上的观星阁小憩,八扇雕花木门全部打开,外面仅及膝的松木缠枝围栏,凉风习习,不用摆冰盆也觉得惬意。

观星阁没有点灯,外面的灯光隐隐能照上来,空荡荡的没几件家具,四面竹帘卷起,躺椅旁的小桌上琉璃盘撑着晶莹剔透的葡萄,伦珠去了束发玉钗,松了编进发里的红绳,只用发带松松绑了,一身白衣飘飘欲仙,懒散歪在躺椅上。

荷官上来轻轻敲了敲栏杆,道,“坊主,晏公子来了。”

伦珠猛地睁开眼,声音还算镇静,“他开了赌桌?”

荷官摇头,“没,晏公子似乎只是随意看看。”

伦珠翘了下唇角,平静道,“知道了,你先下去罢。”

他起身,颇有闲情逸致地在围栏后转了一圈,看脚下的万家灯火,民生百态。

地板下传来细微声响,伦珠垂眸,唇边笑意渐深,更加靠近围栏,小心拢着衣摆,不让风吹得太过招摇。

声响慢慢靠近窗边,伦珠起了坏心思,脚下勾着围栏一个倒挂金钩,荡到楼下窗外,正正好和站在窗内的那人脸贴脸。

晏子初惊讶的神色下压着无奈的纵容,配合地后退一步惊叹一声,目光不听话的下移到他动作间微微松散的领口处,后知后觉不自然地别开脸。

伦珠不以为意,含笑道,“晏公子,夜间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晏子初轻咳一声,不放心地伸手去托他的腰身,仍是侧着脸,“别挂着了,外面小孩看见你这身衣裳还以为闹鬼。”

伦珠鲜少有这种和他面对面谈天的机会,晏子初总是避着他,顺势撑着他的肩膀,踩着窗棂进来,环视一圈,桌上多了一个盒子。

房中多了些茉莉花的香味,伦珠越过他走过去,拿起盒子上的一串茉莉手串轻嗅。

晏子初盯着地面,慢慢往门口移。

伦珠抛过来一个凉飕飕的眼刀,“你哪去?”

晏子初无奈,“深夜造访不大礼貌,我改日再来。”

伦珠冷哼一声。

晏子初顿时站着不动了,静默片刻,道,“如苏柴兰今夜让阿骨颜进了皇宫,又在生事,你小心些……若是他敢来招惹长乐坊,就,就给三合楼递个信。”

伦珠打开下面的盒子,精致的香锥码得整齐,是他屋子里常点的三匀香。

“前段时间回了荆州,这是新做的,”晏子初浑身愈发别扭起来,犹豫着往门外挪,“我走了啊。”

伦珠这时候心情好,没同他计较,懒懒嗯了一声。

晏子初得了准话,一步晃出了门。

伦珠将茉莉手串笼到腕上,一袖清甜,慢悠悠端出他的白玉小香炉,点一截三匀香。

夏夜太长,难以入梦,点这个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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