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谓我心忧(2 / 2)
那分明应该是绝处逢生,他也分明没有多高兴的样子。
这让郁惟摄少有的难以下断。
“去向韩堃辞行,即刻启程。”
*
丑时已过,宁家的祠堂阴冷凄恻。
宁千亦又困又累,膝盖跪得生疼,她挪了挪僵硬的腿脚,四下静极,堂上灯光隐约,将一座座灵牌照得明暗恍惚。
她倏然觉出些诡异,缩了缩脖颈,门却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啊——!”千亦尖叫,见见见见鬼了!
那人迅速跳进来,“小姐别怕,是我。”
看清来人,宁千亦差点一爪子挠过去,“宁清寒你深更半夜吓死人啊你!”
“嘘……”他向外面张望了一下,将门关上,转而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打开来,是点心。
“小姐饿了吧?”
千亦这一宿真的饿昏头了,她晚饭在亚历山大·韩府那种氛围里根本吃不下,之后又跳水又罚跪的,现在看到食物眼睛都放绿光。
“早干嘛去了?”她斜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拿过来,三口并作两口,一眨眼就消灭好几块。
清寒干脆席地坐下在她旁边,“小姐不知,琴筝说老夫人因为你的事生气,回去后房里的灯一直亮着,刚刚才熄了没多久。”
她也是委屈,“可人家这不是想奶奶开心嘛……何况我是真的准备投桃报李,事后去谢谢那个韩员外的。”
“我想老夫人能明白小姐如此用心,只不过,”清寒叹息,“老夫人一直是个性格刚烈、公正果敢的女子,小姐记不记得,她当年曾随宁老太爷上过战场的。”
千亦惊,真的假的?
“所以老夫人自小给少爷小姐的更多是严苛而非宠爱,不是无情,只是,她更希望儿孙可以顶天立地、堂堂正正吧……”
她默然,仿佛可以体会老人家遭此哀痛仍艰辛隐忍之下的万般苦楚。
“小姐日后代替少爷为官,也一定要冰心如玉、清风峻节。”
做官,提到做官她就不吐不快了,“你说父亲堂堂兵部尚书,哥哥又是举人出身,随便给长子安排一个京城四品五品的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如今让我也跟着做个小主簿……你看那个什么郁丞相去讨药莲的时候是什么待遇,我要是顶着四品京官的头衔去韩府,保管风一样的韩员外把药莲捧到我手上,哪还用本小姐费如此力气。”
清寒失笑,“因为老爷说过,‘察民情、知民意、体民苦,而后为官’。”
是啊是啊,她药池水也喝了,可是知道苦中苦了吧?
说起来喉间还有散不去的苦味似的,千亦又衔了一块糕点,“对了,你那时怎么在韩府?火是你放的?”
“我是,是担心小姐……所以就想,趁韩府混乱……将小姐救出……”他支吾着说。
“哦?”千亦挑眉,“所以你是不相信我,觉得我胡言乱语,根本救不了他的药莲是不是?”
“不……我只是怕万一……”
“行啊你宁清寒,”千亦忽然用发现新大陆的眼光审视他,“我原以为你仁义道德、正大光明,不会使这种君子不取的小伎俩呢,想不到啊……”
“我,我……”坚守二十年的底线一经突破,清寒竟索性理直气壮,“小姐明明一片善心为他的药莲,可韩府却以怨报德,横加为难,才烧掉他一间房,小施惩戒,不及小姐受到苦痛之万一,已经算便宜他了。”
千亦暗暗摇头,怎的在她的感染下,清寒也如此胡搅蛮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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