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天时人事(1 / 2)
“其实近年来,衡州发生过像这样的大案已是第三起。”张遂沉寂了许久的声音再响起时,像深夜划过旷野中鸱鸮喑哑的低鸣。
“哦?”千亦也从静默中惊醒。
“先前两起是发生在两年前,城中富户家中惨遭灭门洗劫,和一年前衡南县县令召集大规模剿匪后于深夜莫名惨死在县衙中……”他说起时眼睛是半阖的,但见眼睑剧烈地翕动着,“更莫说其他大大小小入室打劫、拦路强抢的案子,这些贼寇可是无恶不作,猖獗至极!”
千亦心下暗惊,果真是匪盗!“那为何不上奏朝廷,集结兵力前去剿匪呢?”
张遂忽而睁开眼睛,深鸷而决厉,“匪盗不怕,怕的是,他们是官匪!”
“官……官匪?”
“官府不是没有想过剿匪,彻底除了衡州这颗毒瘤,可每次一番费力筹划,到头来俱是全无所获,甚至有的同僚出发前夕就遭到威胁,不甘屈服的,便如衡南县令的下场!”
千亦至此已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了。她来之前已知这里是深渊、是险境,可从没有人如此真切地告诉她,在衡州与某个势力抵牾会让自己不明不白地被人黑掉,甚至在她以巡察使的身份踏进衡州的第一天,就已经有人在暗处伺机准备让她消失了。
这些盗匪到底凭什么!
官匪,好一个官匪。她如今真的明白了,为什么刘冲会说出那样负气不甘的话,当官匪勾结,横行霸道,当朝廷派下的官员也不敢强压地头蛇只得忌惮而回的时候,唯一的清流孤立无援,绝望,只有绝望。
张遂的书房太挤了,这是千亦自进门起就有的感觉,虽然只有她们两个人。
她站起身,闷重地吸了一口气。
就在她目光无意间的一瞥,方才发现屋里确实有不少家当,书籍塞得书架上满满当当,墙上不见什么名家字画,反而一幅接一幅地挂着好像地形图的东西,室内也没有什么摆设,却在角落里竖着几把锄头铁锨……如此细看,这拥挤倒不光是心理作用了。
她看那墙上有一张图,上面依次写着立春、雨水、惊蛰……直到小寒大寒二十四个节气,然后用一个圆圈将这二十四节气首尾连起来,像一个大循环。
千亦重又环顾书房,说:“想不到知府大人对于农耕农作、农时节气如此偏重。”
“哦,那个啊,”他讲话又恢复了那种有气无力的样子,“其实万事万物的发展规律与四季更迭、农时交替,莫不相关。”
千亦隐约明白张遂要讲什么,只是屏息静听。
他将目光投向那张节气图,“农耕乃民生之本,是以在下每日劳作,不曾偏废。万物生长要依从节气农时,而衡州之势,也暗合节气天时。”
千亦有些不懂,但见他绘的时节图上,有几个节气被特别标重过。
“夏至。至者,极也。”他果然指着其中一个被标重的节气道:“现如今衡州如日中天最无可遏制的,是那些匪盗……”
“匪盗?”千亦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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