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怜(1 / 2)
黛玉眉间微蹙,聪慧的她很敏锐的察觉到贾琏没说真话,但是她也没有揪住不放,只坐着不再说话,神色幽幽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贾琏就在她身旁坐下,笑问道:“你不是说你们今儿开诗社吗,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你不在,甄妹妹也没来,就我们几个人,不过随便应一应了事。”
黛玉也撒谎了,其实她们下午玩的挺开心的。毕竟是开山第一社,所有人的兴致都很高,若非后来贾母和王夫人等人带着情绪回府,无形中影响到了她们,只怕她们开社吟诗的好心情会延续到现在呢。
贾琏笑了笑,“那谁夺魁了呢?我猜定是林妹妹。”
黛玉小秀鼻一动,虽然没说话,但她脸上显露出来的些微傲娇和理所当然却是那般明显。
如此贾琏倒是诧异了:“真是你得了第一?你们作的题目是什么,不知我可有幸聆听一番林妹妹的大作?”
黛玉不满于贾琏的惊讶,好像她林黛玉拿第一多希罕似的!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在娘娘的面前,还借用人家的诗来应付娘娘的考教呢。
“昨儿你送我们那么多海棠花,大家就以海棠作题目了。至于我们作的探春妹妹都负责抄录起来了,你要瞧改明儿让她给你一道看就是了,我可记不住了。”
贾琏笑看着将鸟笼挂上窗阶的黛玉,他知道黛玉是比较傲娇的。
就是说,她知道自己很优秀,但是她不会自己说,甚至都不屑于表现。但要是你能主动发现,并且称赞于她,她就会很开心,将你引为知己一般的人。
比如上次元春归省时她发现贾琏“引用”她的诗,非但一点没有生气,反而是内心暗暗欢喜,觉得贾琏在那种情况下能够想到她的诗作,自然是极为认可才会如此。
而且他那么无所顾虑的就用自己的诗,显然是觉得与自己足够的亲近,笃定自己不会拆穿他,这又是一层含义。
还有此时,黛玉分明是对她夺魁的诗十分有自信,但她就是不乐意直接告诉贾琏,而是让贾琏自己去找探春要稿子,以便让贾琏在最终目睹她的大作之后,对她的情思才情更加赞服。
然而贾琏其实不用去找探春要稿子,也大概知道黛玉的大作了。
也由此,他才惊讶于黛玉夺魁之事。因为要是他记得不错,原著中大观园女孩们聚诗会,第一社咏海棠可是宝钗夺魁。
因为社长李纨觉得宝钗写的海棠诗更为端庄,更为含蓄和雄浑,与黛玉笔下风流别致的海棠在品格上更胜一筹,是故判定宝钗第一,黛玉第二。
没想到,此番在他有意的送给大观园的姑娘们海棠花,让她们果然也咏海棠之后,却让黛玉得了第一。
莫非终究是他强行扭合,导致她们虽然也写海棠,到底与原著写的不同?得空倒是要将她们的稿子拿来瞧一瞧。
其实这里却隐藏了一个贾琏忽略的细节。
这一世的黛玉,终究与原著不一样了。不说与他的关系,就说黛玉本身具有尊贵而珍稀的女爵,也早就让她和大观园内其他的女儿有所不同。
所以,虽然三春和黛玉等人还是以姐妹相称,其实在这亲密之下,她们对黛玉是更有一层尊敬之心的。
哪怕是李纨这个大嫂子也不例外。
原著中,黛玉不过是个受贾母疼爱的小姑子,李纨平时顾惜她几分,却不会因她改变自己的原则,行事畏缩。因此面对宝钗和黛玉在伯仲之间的作品,李纨可以无所顾虑的推崇宝钗那更端正典雅的诗。
但是这一世多少不能了。反正黛诗论风流别致,论心思之灵巧本就在所有人之上,因此看在黛玉这个主人的份上,李纨等人自然就推举黛诗为第一了。
这其实与贾琏自己所携带的光环是一致的。就算是尊贵如元春,当夜评阅贾琏诗稿时候的态度也是一样的。
可以想见,就算当夜贾琏没有借用黛玉的名作,元春也是会将贾琏那在她内心觉得“不够惊艳”的诗,列为前甲,甚至是头名的。
这就是名人效应和贵人效应的结合。
除非有人能够拿出明显更优秀的大作出来,让评判者不便偏失,否则在今后的诗社大比之中,贾琏和黛玉二人,显然是要占据先天优势的。
黛玉将鸟笼挂好,又要去抱地上的“硕鼠”,忽觉小手一紧,已然被贾琏拉着坐到了身边。
她小脸便泛红起来,飞快的扫了一眼窗外,然后羞问贾琏意欲何为。
“既是开社作诗,只怕你们也起了名号的吧,林妹妹的是什么?”
正紧张的以为贾琏又要对她做什么非礼举动的黛玉,闻言愣了一下,低着头没回。
刚好紫鹃这个时候进屋,闻言笑着插嘴:“我们姑娘叫‘潇湘妃子’,是三姑娘给我们姑娘起的雅号呢。”
“要你多嘴。”
黛玉心里很害羞,有贾琏的原因。靠贾琏这般近,其身上雄厚的男儿气息,令她小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的。
也有她“雅号”的原因。
原来今儿下午众人商定雅号的时候,探春说,当日娥皇、女英洒泪在竹上成斑,故斑竹又名湘妃竹。正好贾琏是将军,将来定是有远征之日的,而黛玉住在潇湘馆,她又爱哭,到时候她要是想贾琏,潇湘馆的那些竹子自然都是要变成斑竹的,是以给她取号:潇湘妃子。
尽管她被羞的不行,但是探春的提议却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同。
“潇湘妃子?这可是个雅号了,可见三妹妹这给人取号的本事不俗。”
贾琏听到黛玉果然被冠上潇湘妃子的雅号,想来“稻香老农”“蘅芜君”、“蕉下客”这些,大概也都有了,这就令贾琏感觉到十分亲切。想着是不是在临行前,抽空入一社,感受一下前世只能在书中蠡测的那种令人向往的氛围。
黛玉羞于说号的事,又不好辩驳贾琏的话。因为抛开探春取笑她的成分不谈,她自己也觉得这个号挺好的,比别人的都好,否则,她才不会默认呢。
在桌子底下暗暗抽了抽小手,见贾琏始终不放,也只能放弃,转而岔开话题道:“今儿我们作诗的时候,大家都说漏了一个关键的人。”
贾琏闻声笑道:“是湘云吧?”
黛玉诧异的瞧了贾琏,对贾琏的反应之快感到佩服。她点头道:“正是呢。大家都说,好好的怎么把她给忘了。”
“怎么突然说起她来,你不是最不待见她的吗,每次她来你都要和她吵嘴。”
“谁每次和她吵了……”
黛玉不忿的反驳道。其实,三次中,最多有一次啦……
这般一回想,黛玉自己倒反省了。其实她哪不待见湘云了,只不过是那小丫头心直口快的,话又多不说,每次过来还喜欢黏着她,和她住一块,因此常惹得她不痛快,两个人又都有些执拗,吵嘴自是寻常。
其实她心里并没有将与湘云的“矛盾”放在心上,因为很多时候她事后想想也觉得是她自己不对,或者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想到在别人眼里居然是这么想的,连最解人意的琏二哥哥都如此。
以后再也不和她吵了。
无意用言语扭转贾琏等人的看法,黛玉故意道:“虽然我与她吵,但是平心而论,那丫头论作诗诌句是不落于人的。她又和我们……和三丫头她们要好,如今咱们在园内兴社作诗,若是不邀请她,回头她知道了,定是扭着不依的。”
“你说的有道理,那你们就让老太太派人去将她接过来不就是了。想来有她加入,你们以后再开办诗社定不会冷清了。”
黛玉道:“原本这是不难的,但是下午老太太和太太她们回来,看起来情绪不好,我们也就没敢惊扰。”
“那依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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