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难分轩轻(1 / 2)
[[第九章 难分轩轻
在袁谭陷入与东人右翼的苦战之际,正面的东人也开始擂鼓向前进军,细雨之中,鼓声显得更加哑闷,但也因此更加沉郁,伴随着右翼大军的挺近,一步一步仿佛斧刃凿击在石岩之上。
刘备立于中军的本阵之中,极目向东方眺望,但朦胧的雨雾和曹军阵线的厚度使他一无所得,只能看见曹军的右翼正极有秩序地向前军压来,似乎并未受到中军战况的影响,这令他心中焦躁,不禁在脑海中反复思考,袁谭他们究竟是突破中军了呢,还是遭遇了别的什么麻烦,左翼压上的时机若不对,极有可能令自己陷入窘境。
眼看对面的右翼越来越近,几乎可以看到他们槊尖的光芒时,陈宫上前着急道:“大将军,不能再等了!我军背水而战,又是骑兵,若再不战,等贼军前压,我们难道退入河里吗?”
刘备这才如梦方醒,在战场上,本来就不是所有的情况都尽在掌握,时间反而才是最宝贵的珍物。他即刻向令兵大喊道:“传伯圭、张既、文长,皆领本队冲锋,有斩夏侯渊首级者,赏绢千段,封千户侯!”说罢,他担心公孙瓒不听号令,又派使者专门叮嘱道:“伯圭,你虽善冲阵,但目前战事不明,不宜冲得太深,当随张德容应变。”
于是左翼角响,西人的左军立刻滚起烟尘,如同一条黄龙般向东人席卷狂奔,这些人都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于是舍生忘死,奋勇向前,即便迎面射来一排排的箭矢,他们躲闪之间,却无人弄乱阵型,反而手中的马槊仿佛铁铸一般,在空中如同铁山般向着东人碾压过去。
迎面而来的乃是于禁的铁卫,他们站在东人的最前阵,每个人都穿着武装全身的重甲,极为严整地保持着队列,乍一看过去,他们带着一样的红缨铁胄,也蓄着相同的两撇细长胡须,举止仿佛一人,给西人以极大的压迫感.一些跟着参与过成皋之战的老兵们说道:“仿佛是广成之战的荆人啊!”
但当骑军与东人的重甲步卒即将纠缠在一起时,他们又分明感到两者的区别。孙坚的步卒固然令行禁止,但军官也非常灵活,知道如何如何在厮杀时临时变阵完成更多的杀伤。但眼前的步卒则在战术上略显呆板。他们不断地用弩箭与弓矢驱散着骑兵,固然箭矢仿佛是漫天不绝的冰雹,叫人胆战心惊。但魏延令前锋改变横排,将队伍便为三列长队,便显著减小了麾下的伤亡,迅速接近到东人的方阵之中。
等魏延部杀到东人跟前,后面公孙瓒与张既的铁骑也紧跟着冲过来,正巧东军的箭羽大半都已经射出去了,飞在空中的箭雨也渐渐稀疏。这让第二波西人骑兵一下子涌了上来,一直冲到步军的长槊森林上。
于是,马上的长槊和马下的长戟就开始互相击打、对刺。西人的战马此时都拥挤在一起,每当前面的骑兵锐劲将尽之际,后面的骑兵就会接着赶上,凭借强大的冲击力继续撕裂破口,帮助前锋继续向前凿击,只是骑兵也是巨大的刺杀目标,很多西人往前踏进时,战马不时会踏过死去的尸体,有人的,也有马的,有己方的,也有敌方的,但这些都不足以令他们停下脚步,而是习以为常地继续向前。
眼见双方的战事已经全面陷入胶着,东人的左军忽然动了,他们的步卒并非是简单地向前开进,而是试图向中军进行包抄迂回,显然是打的截断中军,将入阵的骑士尽数歼灭的主意,这令刘备颇觉可笑,他对周遭的幕僚说:“迟慢儿,也敢以步制骑?我右军虽不多,也足以应付。”
说罢,又令右军的张飞等将出战,数千骑军拖曳烟尘,直奔东人左翼。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实在叫人难以想象。东人左军在行进的时候,眼见西骑原来,竟然仍不改变阵型,只是前列往左右些许疏散,从中缓缓走出数百匹驮马,这些驮马的背后又拉着载有辎重的大车,在张飞赶到之前,他们将大车横在阵前,如此组成了一条长达数百丈的车阵。
这道车阵几乎令张飞的骑军失声,纵使是再勇猛的骑兵,恐怕也无法借助冲力突破车阵。他们只能临时勒马,转而下马作为步卒作战,但这就意味着,他们放弃了骑兵卓越的机动力,也就难以快速突破东人的阵线,更无法阻止对中军的包夹。
而最要命的,还是他们在重振阵型的时刻,已经完全暴露在东人的箭程之下。这些大车上都装有极多的弩机,东人们不须拉弓射矢,只需要拿起并扣下弩机,又平又急的弩箭就如同一道道铁幕密集地砸过,这对前来的西人骑士带来了极大杀伤。人们就像是行刑一般的被屠杀射倒,很多人连痛呼都发不出一声,就牢牢地被钉在地上,鲜血顺着野草聚成了血泊,马匹们则因此而嘶鸣着不知所措。
在本阵之中观望的刘备,眼见张飞发起了三次冲锋,几次险些突破车阵,都为东人们打退回来,而左军却仍旧无法击溃东人的右翼,这让他分外焦躁,频频得向令兵确认中军的情形。然而在两翼无功的情况下,中军的优势逐渐被抵消,也是可以想象的。很快,正抵御敌方左翼与中军夹攻的太史慈部就来告急,说快撑不下去了。虽没有明言,但众人都明白,这是说此战已无法得胜,请求刘备撤军的意思。
刘备分外恼火,他对着信使骂道:“我军背水而战,就是要舍生死于不顾!怎么撤?太史子义要撤,就让他到我帐下来,我亲手砍了他的脑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