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2）

横滨下了一场小雨。

百生趴在湿漉漉的砖石表面，夏季从石缝间冒出的杂草刺得脸发痒，他琢磨着从街边广播听到的天气预报，考虑到下午还会有雨，决定趁中午这段雨停的空闲迅速解决眼前要做的事:

——武士的深渊之握！

又名:秘技！街道死角之寻宝计划！

简单些说明，就是腆着脸去自动贩售机底下或者公园街道的角落，找到别人一不小心掉下的硬币。（有卡住手臂的危险，好孩子不要模仿）

雨天的自动贩售机，机体冰凉还泛着一股铁锈的腥味，百生把脸贴在地上，侧头观察它底部空档里的钱币数量，尝试半闭起眼用狙击手的风格瞄准目标，却只能依稀见到几个反光的亮点，在乌云遍布的天气里看不真切。

「系统，我看不见......」百生在心里呼叫好伙伴，语气可怜巴巴的。

系统:「……」

「......你伸手、对，向左五厘米有两枚，然后再继续往深处探一点，那里还有三枚。」

0581沉默了一会儿，别别扭扭地开启扫描功能帮傻大儿宿主找硬币，并努力假装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GPS......毕竟，谁会用系统去找自动贩售机下面别人掉落的硬币啊！这也太没品了吧！穷过头了啊！就算系统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系统的痛苦几乎溢出程序面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最近在便利店找了工作……但工钱根本不够生活的吧喂，反正掉在这里的钱也是被抛弃的孩子，我把它们掏出来就是在试着改变这群硬币的BE结局，四舍五入等于额外加班。]

与系统早有默契的百生振振有词，将0581的心思猜得准确。他攥紧手里的零钱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点——好在小雨后的砖地被冲刷得还算干净，这才没在他那件蓝色的工服上留下太多污渍。

男人将硬币揣进兜里，雨丝斜斜打在脸上的凉意愣是带走了一丝费劲儿扒拉时产生的热量，他心满意足地回头，却恰好撞进几个满脸写着“你好逊啊”的孩子眼里。

他们的手上戴着蓝色的手环，正是“羊”的成员。

＊

此时，距离上次和太宰治见面已经过去了一周。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百生只见过中原中也几面。

将每一位同伴的安危都系挂在心的羊之王早就察觉到了擂钵街最近的异样，之前只是受制于部分地下组织的挑衅和阻拦才没空出时间调查，如今得知了大批陌生人涌入擂钵街的真相，中原中也自然没办法冷眼旁观。

四十七个孩子，四十七笔巨款。

擂钵街的人将性命视作筹码是不假，但他们也深知“人”的珍贵，智慧与相貌、器官和肢体，人类的身上有太多值得亡命之徒眼红的东西。

所以，在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那个只针对少年少女的事件中心将转移到擂钵街的时候，想解决这件事立威的有，比如港口Mafia的那位首领；要浑水摸鱼从中牟利，对擂钵街的孩子们下手，最后将罪名嫁祸到幕后之人的家伙也有，并且不在少数。

中原中也感觉到了危险。

他的“羊”无疑已经成为大部分人的目标，不然太宰治这种心机颇深的“外交人员”不会专门来提起关于结盟的话题。

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也正如太宰治所说，嘴上答应结盟的中原中也，没有表露过一丝要和他人合作的意愿，太宰治临走之前专门留下的联系方式更是自那天起就被他揣在衣兜没有拿出来过一次。

擂钵街是“羊”的所属地，中原中也是“羊”的领头人，自然拥有自己的骄傲和坚持。

这种骄傲和坚持不是愚昧的自大，中原中也不可能因为这份坚持威胁到“羊”的生命安全，他有自己的、只能由“羊”来执行的方案——

为了避免“羊”因慌乱造成更大骚动引得局势愈发混乱，也是为接下来的行动创造条件，中原中也当天回到基地便将少年少女失踪案简单地介绍了一番，同时也向自己的同伴发布了新的指令:

他圈定“羊”的活动范围、划分活动时间，就连行动地点也专门设定路线，并任命几个身手还算不错的小队长在附近活动，营造出一切如常的样子，自己则整日出门打探消息。

可是，重力使错估了一件事。

尽管已从中原中也那里听到过最近有“不得了的绑架犯”盯上了羊的消息，可擂钵街出身的少年们又会怕什么呢？他们是在木仓战与械斗的夹缝里逃生的孩子，习惯了每日为生存奔波的生活，被中原中也形容得“似乎是个普通人”的绑架犯对他们而言，更算不了什么。

——中原中也低估了这个年纪的少年心中的胆气，高估了他们的自觉。

胆大的小羊们虽然还处于一种勉强算得上听话的状态，但内部对中原中也的提议已经有了不满的声音，尤其是几个一开始就被“另眼相待”的小队长，他们接受中也分配的职责却不满足于此，自认能做到更多的少年们此刻正三五成群地在街边闲逛。

白濑和春生，就在这群被“委以重任”的小队长之中。

被雨天搅得心情有些烦闷的少年们聚在一起，他们拉起兜帽，这时反倒和“头羊”中原中也有点相像的意思了——少年们走过他们常去的便利店，那里的老板连自己家店丢了几瓶酒也察觉不到；穿过贫民区，这里人活得卑微又贫穷；踏进废弃的公园，这里的大叔趴在那个坏掉的自动贩售机下面屁股撅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