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2）

如果问及谁最为深谙谈话的艺术，在百生见过的人里，太宰治一定能排得上号。

拥有一头柔软顺滑黑发和精致相貌的太宰从外表看起来就像普通的邻家好友，14岁的他正属于人类认知中“缺乏攻击性”的年纪，四肢纤细、身材瘦弱，怎么看怎么无害。

可事实上，太宰所说的语言却与其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同——加以修饰时，操心师的甜言蜜语足够哄得年轻且事业有成的女性认真考虑起殉情的可能；不加修饰的时候，太宰的话则冰冷、直白、坦然得令人火大。

此刻，白濑便直观感受到了来自太宰治的恶意。

毫不在乎他人心中所想的太宰治，用几乎是写在脸上的“你是笨蛋吗？”的表情，疑惑地看向一脸涨红的白濑，眉毛轻抬，眼睛瞪大，一副友善又茫然的样子令白濑刚降下的怒火又升腾起来。

“羊”在擂钵街的势力不小，白濑作为高层人员自然很少会受冷嘲热讽的气，因此在面对这种情况时，他一时忘了现在几人的处境，也不打算再维持友善的形象，下意识地拨开中原中也护住他的手臂，上前一步，和太宰治面对面呛声道“你说什么？”

太宰耸耸肩，显然不准备和被挑动起怒火的白濑对话，转身让出一片空隙重新站在百生的身后，再次牵起男人的衣角撒娇般拖长说话的尾音“我说，别和这群小鬼扮家家酒了吧，明明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妙啊，妙啊，太宰小鬼一招借力打力，成功把白子挤兑得哑口无言，现在又和你扯上关系，明显是想营造出一种你们早已结盟关系亲密无比的局面，这是一手好棋！他在以此为势，打压白子的嚣张气焰！」

系统对眼前的场景啧啧称奇，分析剧情和角色经历时一直不太灵光的小脑袋瓜此刻转得堪比音速，三两句便将局势分析得一清二楚，甚至怂恿百生参与其中。

「你只要表现得和太宰亲密一点，大三角修罗场剧情就可以演起来啦！」

「……」

百生沉默，现在不是很想和系统说话。

因为和现在一心一意脑补剧情的系统不同，尽职尽责的世管局员工仍旧保持高度的职业素养，时刻关注任务的进度和中原中也的心情。

他发现，在太宰治出现后，任务进度条从“世界”之夜后的5%涨到了13%。

8%的涨幅，是比自己辛辛苦苦又是并肩作战又是谈心来得更高的数值。

这说明太宰治说的话刚好卡在那个白发小哥的心头，点明中原中也与“羊”之间畸形的关系，也在某种程度上推动了中原中也身上的剧情线。

百生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旁观下去，太宰治带来的剧情变动和中也的心境变化再大也是超出计划的变数，操心师那尖锐直接的语言显然不是中原中也和他的“羊”可以接受的劝诫。

——指出心结、解决问题，应该用更温和一点的手段。

百生并不意外太宰治对“羊”抱有的恶劣态度，一周前短暂的相处片段足够他了解到太宰治的性格，这个说话随意态度散漫的少年将自己的情绪层层包裹，却在中原中也面前稍微显出了一点难以掩饰的厌恶。

那是与“中原中也”本人暂时无关，指向某种特质的心情。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小鬼们都经历了什么。

中原中也对家人的概念一无所知，身上背负着整个组织的兴旺压力；太宰治早慧而冷漠，擅长伪装，对人的心理把控远超成年人；那个白发的小子过度执着中原中也这张王牌，心思同样弯弯绕绕；就连那些站在中也身后的、看起来像小队长一样人物的“羊”们，身上多多少少也带着伤，眼神里盛满戒备。

「这种世界真的不是大家一同走向灭亡的BE线吗。」百生感慨。

接受了长谷川泰三记忆，对少年人的成长稍微有些在意的百生心里有些堵得慌。

他揉揉额角又拍了拍手，将在场几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拿出长谷川泰三以前带领歌舞伎町的小朋友一起做晨间体操的口吻:“那个、快下雨了，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爱恨情仇……但友好的联谊还是到此为止吧，接下来是成人时间。”

一番话说得相当容易让人误会。

白濑被这番话噎住，脸色由红转为更红，但一时又憋不出什么词反驳这句哪里都不对劲的发言，最后只好重重地“啧”了一声。

他回头看着中原中也，知道接下来对方大概有话要说，以白濑的经验，那些话无非就是“冷静一点”之类的内容，于是他又瞥向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在小声讨论围观的其他小队长，深知现在不是和中原中也谈话的时候。

——得让中也离这个绷带小子和墨镜大叔远一点。

白濑心中盘算着今夜与中原中也交谈的话术，望向太宰治的双眼，却不敢目光相接。

中原中也确实有话要说，别的不谈，单是太宰治的身份、这次绑架案的棘手程度、白濑现在无所谓的态度等等都要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