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年货(1 / 2)
杜春分不禁问:“不然吃啥?”
“农村人过年也不吃窝头和萝卜干。”
窝窝头和萝卜干还以我的名义送, 你怕不是想我死的快点。
这句话在邵耀宗嘴里酝酿好一会儿,硬是没敢说出来。
灯熄灭,厚厚的窗帘遮住月光, 屋里漆黑一片。杜春分没能看到邵耀宗那欲言又止复杂的表情, 道:“他是局长,粮票、油票、布票各种补贴肯定比你我多。除了这些,烟酒糖咱也没有。不然你说送啥?”
邵耀宗不知道。
甭说没有烟酒糖,今年给购买烟酒糖的指标,就外面乱成那样, 由副食厂出面购买恐怕也没门路。
“可是哪有过年送萝卜干的。”
杜春分:“十斤核桃和松子还不够?核桃是你我一个个挑的, 松子是你我一个个剥的。不比奶粉麦乳精贵?”
邵耀宗想了想:“你要这样说,那干脆就送松子和核桃。”
“没人做饭,面不会和,盐糖分不清, 他吃啥?年三十和年初一吃两天挂面?”
邵耀宗眼中猛然一亮, “萝卜干换糟鱼。”
杜春分不禁转向他。
邵耀宗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有感觉到她在打量自己, “糟鱼好歹也是鱼。”
“其实是你不想吃吧?”
回答杜春分的是一室寂静。
邵耀宗说的时候没这么想,可比起糟鱼, 他更想吃萝卜干。
“要不每样一坛?离过年还早, 让副食厂的职工帮你捎两个能盛两三斤的小坛子?”
杜春分不禁说:“真麻烦!”
邵耀宗听出她语气里的不耐烦, 忍不住说:“那是我岳父, 你爹。”
“我又不是他养大的。有萝卜干和窝头就不错了。还糟鱼?烦了我连萝卜干和窝头也没。”
邵耀宗很想帮他岳父解释, 不是不养她, 他也是没办法。
可万一这话火上浇油, 那他老丈人这个年要么去饭店, 要么在公安局值班吃食堂, 要么只能在家吃挂面。
邵耀宗不敢再劝:“那你看着办。时间不早,早点休息。明儿一早还得去副食厂拿菜。”
“你也知道我忙?我这么忙,做点糟鱼、萝卜干,弄点核桃和松子容易吗。过个年给他那么多,你还不知足。”
邵耀宗无奈又忍不住苦笑,什么叫他不知足。说得好像那是他爹。
“是是,是我错了。我忘了,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
杜春分侧过身起来一点,“不是嘲讽我?”
这大冷的天,黑灯又瞎火,邵耀宗可不想在床上跟她演全武行。
邵耀宗伸手把人揽入怀中,叹息道:“我哪敢啊。”
“别说的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邵耀宗心说,你是没欺负,你是直接威胁。
“春分,你要是不困,咱运动运动?”
杜春分一愣,反应过来推开他滚去里面。
被子窄,被她卷走邵耀宗的半个身体露在外面,冷风进来,激的他追过去,“被子!”
杜春分匀给他一点,“睡觉!不许说话。”
邵耀宗不禁笑出声来。
杜春分:“还不睡?”
“这就睡。”邵耀宗把人拉过来,不待她反抗,“挤一挤暖和。”
杜春分眼珠一转,“要不明儿搬——”
“哪也不搬。”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几天几个孩子逮住机会就缠杜春分搬过去。
中堂烧着烤炉,被子里有热水袋,窗户被杜春分堵的严严实实,西卧室比他们这边暖和,压根冻不着她们。
她们觉得冷,不过是外面的大雪给她们的错觉。
邵耀宗想到大雪,不由自主地想到野猪。山上野猪那么多,今年冬天还得下山。
翌日清晨,杜春分起来洗漱,邵耀宗跑步去部队早训。
早训结束后,邵耀宗发现郭师长和赵政委也在,便把他的担忧告诉两人。
两人家都不是山区的,以前只听说过野猪繁衍的快。然而去年才知道多快。堪称恐怖。
师长也不想大年三十提着枪赶野猪。
农历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杜春分跟一团的人进山打野猪。其实不用她出手,她过去只是便于食堂名正言顺分一头猪肉。
十一月的最后一个周末,食堂再次得了一头野猪。
>腊月初又去一次,每家每户从食堂买两盆野猪肉,学生把剩的米面吃完,也迎来了期末考。
天气冷,猪油能放许久,杜春分就把食堂的猪油藏在锅里。锅盖上压两块砖,以免老鼠偷吃。
杜春分核算好账簿,交到池主任那儿,无事一身轻,开始慢悠悠准备年货——蒸馒头、窝头和粘豆包。
白面馒头吃起来劲道还有回甘,邵耀宗不就菜也能吃四个。尤其刚出锅的,越吃越想吃。
杜春分特意挑个好天气,大铁锅拿出来用大铁锅蒸馒头。
邵耀宗帮她烧火,发现面挺多,小声说:“要不再给你爹拿几个馒头?”
“总共没几个,给他我们吃啥。”杜春分瞥他,想啥呢?一家六口过得紧巴巴,还接济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高官。邵耀宗的脑子没毛病吧?还是“愚孝”压根没好,只是从他爹娘变成她爹,“又不是没钱没面。甭说馒头,肉包子人家也能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吃一个扔一个。”
邵耀宗想说,这是过年,又不是平时。再说了,那是她亲爹,不是公爹。
用得着算这么清吗。
杜春分:“我算的好好的,二十四个,我们一人四个。”
邵耀宗看了看还没揪成剂子的大面团,“你怎么算的?”又瞎胡扯。
杜春分瞥他一眼,“我虽然不是白案师傅,也知道几斤面能蒸几个馒头好吧。”
邵耀宗服气,“粘豆包呢?”
杜春分想了想,也好,吃萝卜干吃腻了能换换口味:“那就给他拿几个。”
邵耀宗暗暗松了口气。
“窝头去掉几个。”
邵耀宗扶额,这什么闺女啊。
“邵营长,电报。”
邵耀宗立马出去,看到来自张连芳和杜二壮,心一下子冷了,跟屋檐下的冰凌子那么冷。
外面有太阳,虽然还是零下,但远没有早些天冷。杜春分就在外面揉馒头。邵耀宗的表情她看得一清二楚,故意问,“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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