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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〇章 灯火剑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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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很快地意识到,她会在殇沫的面前失去自信,则是因为太过于在乎。

而,她在“灰脸小子”面前同样出现这种感觉,则是因为“灰脸小子”身上的确有着不可直视的气质与威严。

“其实...其实,你可以在江湖上到处走一走,看一看的...我觉得以你的身手,只要你愿意,便就能很快得闯出名头,甚至还能重现‘十三剑阁’昔日的声誉,”冷溶月“嗯”了一声,“我的意思是说,像你这样的年纪,大多都是想要出人头地的,你整日守在这里,是不是有些....”

“我没想过出人头地,”“灰脸小子”竟直接打断了冷溶月的话,“看好“绣芙蓉”,守好楚姗姗,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冷溶月又一次怔住了,她已无言以对。

她知道,她是不可能改变一个下定终生目标之人的信念的。

更何况,这信念,并没有错。

但,令她不可思议的是,她面前的这个少年,竟然从未想过出人头地,正因为现下的世道,人人都想要出人头地,而,不想出人头地的回答,才会显得如此特别。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那些前来挑战他的后起之秀,虽说根本就过不了他三招,但,这三招也绝对只是‘十三扫叶剑法’的三招,绝不可能是‘无妄天剑’的三招。

冷溶月很清楚‘无妄天剑’意味着什么,它绝不仅仅代表着‘十三扫叶剑法’的第十四剑、第十五剑。

而是一种全新的境界,更是一种超越自身的极限。

这世上,能够练成‘无妄天剑’的,除了她面前的这个少年,便是昔年的叶归老前辈了。

如今的江湖,她的师父故遗名,已重新回到了公认的天下第一的宝座上。

但是,昔年她师父故遗名的父亲‘无极剑道’故天涯,却是惨败在了叶归的‘无妄天剑’之下。

从一定意义上来讲,‘无妄天剑’是可以完全战胜‘无极剑道’的‘无极圣剑’的。

冷溶月虽然不知道,她面前的这个少年是个怎样的人,但她绝对知道这个少年是谁。

——他便是十三剑阁‘无妄天剑’的唯一传人——叶离颜。

——当年,叶归老前辈痴迷于夏犹清,而夏犹清却终是选择了秦孝人老前辈,也正因此事,才致使叶归老前辈退隐剑阁,日日寡欢,含恨而终的。

——难道,今日叶归老前辈的嫡孙叶还——叶离颜,也要和他一样,同样为了一个女人,而荒废一生吗?

冷溶月已不敢想,她甚至开始有些羡慕秦楼客了...

作为秦孝人的后人,秦楼客虽说还没有娶到初涵影,但两人无论怎样纠缠,也迟早会成为眷侣的。

但是,叶离颜呢?

——他既然喜欢楚姗姗,就去争,就去抢啊!哪怕是耍无赖也行啊!光明正大的去表达,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就算是失败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叶离颜和叶归老前辈如此的相像,难道,两人的结局也一样吗?

面对着根本就没想过出人头地,只想守护着一个女人的叶离颜,冷溶月还能说些什么呢?

或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方向与守护,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去质疑、去反驳。

但是,她却也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助与悲凉,就好似明明可以救下一只小狗,这只小狗却偏不听,偏要往悬崖下跳。

她还不能去直接将小狗抱起,因为小狗的眸中有泪,心中有情,它就想往悬崖底下跳...

面对着这样的状况,她真的束手无策,她也真的不想改变任何一个生灵的初衷与活下去的信念。

——最关键的是,叶离颜只能是叶离颜,冷溶月根本救赎不了他。

这世上,若说能够遇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很难的话,那么,能够遇到灵魂相通、灵魂感应的人,便是一种幸运。

更何况,是能够遇到一个可以救赎自己的人呢?

这,岂不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然,冷溶月,却只能是冷溶月。

倘若,叶离颜是殇沫,那么,冷溶月便敢用命去赌、去博,甚至,可以随着殇沫一起跌落悬崖,就算一起死去,又如何呢?

救赎一个人,不但救赎的是灵魂,更救赎的是一生。

若,救赎要面对身败名裂,要面临死亡,那也是一场最悲壮的爱情。

——可是...叶离颜呢?

——谁,会去救赎他呢?

...

弦已停,曲已散。

已有宾客陆续走出了“绣芙蓉”。

但,很多宾客虽已要离去,心思却还念念不舍在楚姗姗那曼妙妩媚的舞姿中。

“你方才看到那双腿了吗?雪白如玉,透如白冰,真是尤物啊!”

“可不是嘛,没有那张小脸蛋,没有那腰身,没有那双腿,怎就能把兵部尚书方宾的公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呵呵呵...”

“何止是方公子啊,这江湖上每日的拼杀,想必有一半都是为了这个楚姗姗吧?”

“呵呵呵,你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年轻剑客,来挑战这个终日站在“绣芙蓉”门前的“灰脸小子”吗?还不是因为那些年轻剑客,想要当着楚姗姗的面一战成名,得到楚姗姗的倾慕嘛...”

“我说保坤兄啊,你说方公子...对,对,对....还有曹公子,他们真的会将楚姗姗娶回府上?”

“呵呵呵,我说天景兄啊,他们会不会将楚姗姗娶到府上,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不如,你今夜回府后,问问令尊,看看你家父让不让你娶了这“绣芙蓉”中的楚姗姗...”

“哎,保坤兄啊,你这一说,我还真觉得悬,我府上虽说不是什么公卿世家,但家父大小也是个正六品的官员,怎么可能让我娶一个烟花酒楼中的女子呢...”

“所以,天景兄啊,女人不就那么一回事吗?呵呵呵,等到那楚姗姗知道方公子和曹公子根本不会娶她之时,你我不就有一尝香泽的机会了吗?”

“呵呵呵,也对,也对,保坤兄真是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啊...”

宾客间,露骨的谈话,刺骨的讥讽,激怒着冷溶月,更刺痛着叶离颜。

本想将这两个乱嚼舌根子的混蛋,一顿好打的冷溶月,却终是放下了念头。

只因,她的眸光已在两个混蛋交谈间,不禁移到了叶离颜的身上。

使她没想到的是,叶离颜竟如往常般冷酷,他只是端端正正地站着,将一柄破旧的剑身环抱于胸前,脸颊微垂,眸光静止向前,脸上依旧毫无表情着...

直到这时,冷溶月才赫然明白,叶离颜说过的“我不会,只要我在“绣芙蓉”一天,我就不会觉得饿,更不会觉得累。”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他在气,他不但每日都在气,且还在与他自己生着闷气。

——他应是劝过楚姗姗的,只是没能劝动,所以当下的他,只能听从,只能忍受。

若,听从是一种尊重。

若,默认是一种守护。

若,忍受是一种示爱。

那么,这又将是怎样的一种痛?

冷溶月绝想不出,她不但想不出,也随着陆续走出“绣芙蓉”的宾客,向漆夜中远去。

可,她还是不禁回头,再一次望向了闪动着红烛灯火的叶离颜身上,她不知道叶离颜会有怎样的结局。

但,她知道,无论哪种结局,对叶离颜而言,都足以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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