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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盼娣用一条毛巾把头发包起来, 周围是十几个大纸箱子。跟前几天到货不同的是,这些纸箱子上面都编了号码,上面还用粗的油性笔写了些钱晴看不懂的数字。
虽然数字是看不懂, 但钱晴照旧被库房里的焕然一新给震惊到。原来她在做这个库房的时候并没有把屋子装修的很精致, 一个是这个地方是做库房, 不是做门店, 装修的再好也没什么用。只要保证屋子不受潮, 衣服不被晒坏就行了。二个是因为她也没什么经验, 库房这种东西还是要看使用的时候来调整, 要是她直接把这里装修成格子框子的, 后面用起来不顺手,那怎么办?难道花了钱装修的地方还给挨个再拆掉吗?
但是现在这个库房却已经大不一样了,吴盼娣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大纸箱子,然后她又用纸壳子做出来间隔, 库房下面还铺了一层毛毡布,看样子像是之前丁杰从南方发货时候顺带着发过来的东西。
这么一理,本来满满当当的库房就显得开阔多了, 再加上吴盼娣现在手里还拿着一叠的纸张,上面写写画画的表格, 看着就十分清楚明白。
吴盼娣看是钱晴来了,有点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打招呼,然后给钱晴大概说了一下自己在做什么。
钱晴在她磕磕巴巴的叙述中接过吴盼娣手里的纸张,在心里感叹这也算是个可造之材。
她之前就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晴月的店铺越开越多, 自然是要把出货进货的货单和编号都规范起来, 就跟普通的工厂出货一样, 有个编码往后好追查哪个款式卖的好。不过这个还是在设想阶段, 钱晴的想法是等到她去敲定好代加工工厂的事情再来说这个,毕竟现阶段她的晴月还属于野蛮生长阶段,有些东西不是她不规范,是实在人手不够,规范不起来。
结果这头吴盼娣就给了她一个惊喜,吴盼娣把所有衣服款式都给编了号码,按照上衣、下衣、裙子等做了分类,找了个数字代指,后面跟着的三位数字就是款式的编号。
这样下来,只要记住了编号的规则,找衣服就会很方便。
吴盼娣手里的表格是出库单,可以把各个门店拿走的货都记录下来,这样后面对数字的时候只用核对单据,然后盘查库存就可以。
说完自己的做法,吴盼娣满脸忐忑看着钱晴。自从她来钱晴这里上班开始,钱晴就很鼓励她们做一些创新,说是只要有用就给她们发奖金。
这个编号和表格的事情她没有提前给钱晴说,只是自己先试着做,也是想着调整好了再给钱晴看。没想到今天钱晴居然这么有时间过来看库房。
对于员工的积极进取,钱晴是不吝于自己的赞美的。
“做的非常好!”
虽然还有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但能有这个想法,把事情做到前面,已经算是显现了自己的能力。
钱晴夸完吴盼娣,就在脑中想到一件事:“过几天如果顺利的话,咱们这儿就会来一个会计。到时候你跟着她学学,把咱们的货单和编号的事情一块定下来。”
钱晴深深看一眼吴盼娣:“到时候你也机灵一点,多往人家身边凑一凑,学一学。”
钱晴没学过什么专业课程,但也听过有些话,诸如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这个话在她看来并不对,听起来像是领导拿来忽悠下属的话。人性总是很复杂的,最复杂的地方就在于人总是变化的。她如果是把事情直接丢给下属去管,自己两手甩着就等着挣钱,那要不了多久她的晴月就干不下去了。
所以既然现在她要配备上会计,把晴月拉到正轨的道路上。那自然是要做好员工之间的制衡。
卫生巾那块有方如跟徐阿花两个人一块,既是工作上的搭配也是互相之间的监督。
那晴月这边,看店的三个人里有杨花顶着,剩下的人选里,最好是把吴盼娣提起来,负责晴月的一些杂事,正好也能跟还没到来的会计做个工作搭档。
“咱们晴月是鼓励员工发展的,你回头也可以自学一下会计的课程,考考相关的证件,考下来咱们报销考试一切费用。”
吴盼娣激动的脸色都红了,这是她的机会,她一定能抓住这个机会的!只要她挣到更多的钱,她就一定可以避免跟大姐一样的命运!
钱晴鼓励完员工又去了花婶那里,看着谢云对着电话絮絮叨叨了二十多分钟,最后才满意的挂了。
谢云冲着一脸希冀的钱晴点了点头:“我表姐说可以带着孩子过来看看,至于要不要留下来,还是你们见面再说。”
钱晴顿时如释重负,不是她自夸,就她现在给的待遇,还有小东门那边的环境,保管让对方来了就不想走!没看闫教授那个别扭鬼,现在在小东门过的有多么潇洒吗?前几天她去的时候还看见对方胖了不少呢。
“应该的应该的!”
谢云没在市内待多久,红山镇那边他新弄了一批鸡腿菇的培养袋,还等着回去盯。于是就把接亲戚的事情一并托付给了钱晴。
钱晴自然乐得接收,问清楚了对方的车次,提前跟吴盼娣一块去接人了。
*****
哐当哐当的火车上,闻兰揽着儿子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心中全是对前路的未知。
放在前几年,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丈夫居然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明明当年下乡时候对方还是个能拿着书本跟她谈诗歌谈作者的人,现在却是个整天躺在租屋里不动弹,动辄就抱怨天抱怨地,憎恨自己怀才不遇的中年人。
为了参加高考,他努力了几次,但就是没考上。后来高考限制了岁数,他更是一蹶不振。把自己一生的悲剧全部归咎于时代和国家,动不动就是给儿子说什么要好好读书,将来移民国外。
等到闻兰毕业之后,丈夫简直是变本加厉的逼她带上自己出国。
闻兰在心里觉得讽刺无比,他凭什么觉得自己就能出国?都说大学生是天之骄子,但是全国有多少大学?哪怕是最顶尖的两所大学的学生,想要出国也是难上加难。更不要说自己已经结了婚有了孩子,光是签证就很难拿到手。
再者说,她凭什么出国?她的家人朋友都在国内,放弃掉这一切离开故土,她又能得到什么?
但闻兰万万想不到的是,丈夫为了逼迫她,竟然不惜去单位坏她的名声,目的就是把她的铁饭碗搞砸,好让她坚定想法带上自己出国。
闻兰想起离婚前的那些日子都觉得眼前发黑,她这个婚离的何其艰难,前前后后折腾了两年才离掉。
但离掉之后也没有让她的生活好起来,前夫依旧围追堵截,到她工作的地方去干扰她,弄得她苦不堪言,带着儿子换了好几次住处。连找工作也只能是做兼职的,同时代着好几家的账目。
直到前几天,谢云把电话打到她的住处……
谢云的话说的很实在,既然在省城待不下去,那不如换个地方生活。y市这里虽然不大,但听谢云讲,这家公司发展很快,而且老板也是个很明理的人,完全不介意她这边的麻烦事。
所以,闻兰一听就动了心思,把省城的工作辞了,房子退了。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哪怕是这边的工作不怎么样,她也不打算再回省城了。这两年不仅是她心力交瘁,她的孩子也跟着提心吊胆。如果这份工作不合适她,她宁愿在y市给人代账也不愿意回省城了。
“妈妈,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闻兰看了看窗外:“是啊,快到了。”
她的儿子今年已经七岁,脑子随了她,聪明无比。但是这几年的折腾下来,本来还算是活泼的儿子现在变得愈加沉默乖巧。
“……东东,你饿不饿?”
闻东东摇摇头,满脸写着乖巧:“不饿的。”
火车一坐就是四五个小时,哪里能不饿?但是现在说饿,妈妈也不能给他找来吃的,那就不饿吧。
闻兰心疼的摸了一把儿子的头发:“一会儿咱们先到车站旁边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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