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先定规矩成方圆(2 / 2)
十余年前,官家名命童贯在苏州和杭州兴办造作局,江南市面上的大量金、银等原材料流向造作局。
郑天寿的银匠坊因为成本高昂而关门大吉,其乘船沿大运河一路北上,原本计划走济水进入青州寻找生路,结果在水泊转乘时,听说梁山近期收人的事,便主动来投。
原剧情中,郑天寿只不过是个路人脸,这当然要归功于梁山坑爹的用人制度,不管你什么专业,基本以出身、砍人或者用计砍人作为排座次的依据,让这么一个精于细活的银匠去干砍人的粗活,能干有好“业绩”才真是见了鬼。
除了郑天寿,当日夜袭康善才家,徐泽还带回了一个书生,其人正是康善才家的西席陈淳。
陈淳字敦质,今年26岁,兖州仙源县人,仙源原名曲阜,乃是孔圣诞生和其后人定居之地。
身为孔圣乡人的陈淳却不是圣人的忠实门徒,其对儒家经典的热衷显然比不上对格物的偏爱,连续两次科场失利后,陈淳果断放弃了科举之途,把精力投入到自己热爱的“杂学”上。
本朝自神宗皇帝熙丰变法开始,就在国子监掌国子、太学、武学、律学、算术五学之政,今上登基后,又增设书、画、医学,并在州县广设学校,对于陈淳这类热衷杂学的士子来说,倒不失为一条出路。
可惜陈淳仅在州学学了三年《算经十书》,之后,因老父过世,回乡守制,待其守制结束,朝廷早以兖州算学生不足八十为据,撤回了州学教授,东京国子监也罢了算学,并学生入太史局,今上还诏令“州县属乡聚徒教授者,非经书子史毋习”。
陈淳求学无门,便是想找民间高人接着学,也找不到人可以请教了。
其人兄弟三人,他行三,也最聪慧,家人倾尽钱财供其读书,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个结果,身无长技的陈淳自觉无颜再赖在家里吃白食,便不顾兄长的再三挽留,执意离家,靠四处坐馆维持生计。
上个月,陈淳被康善才以一卷《九章算术》残篇为饵诓为西席,然后又被徐泽掳上了梁山。
当年,楚昭王邀请孔子到楚国去,打算用儒家帮助治理楚国,孔子欣然前往,途中需经过陈、蔡。被两国的大夫私军围困,断粮七日,窘迫到连野菜汤也吃不上,跟随的弟子都病倒了,孔子却十分镇定,依然坚持讲授学问,以行动鼓励众弟子挺过了这场危机。
圣人尚有陈蔡之厄,陈淳对于自己才出狼窝又入虎穴的不幸遭遇,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满,非常配合。
但是,等到次日,陈淳却惊恐的发现寿张县的县吏竟然上了梁山,他怕的不是康家庄事发,毕竟他又没做坏事,即便梁山所有人都被抓了,他也没事。
他怕的是梁山这帮强人会鱼死网破,暴力对抗官府,到时肯定会殃及池鱼,自己即便能在双方冲突的混乱中存活,这辈子估计也会彻底贴上了“贼子”的标签。
没想到徐泽居然有恃无恐,竟与县吏狐唱枭和,京东西路近年来治安越来越差,杀人越货的事见得多了也不稀奇。
但什么时候,衙门吏员和贼人公然勾结,这般行事无忌了?
后来郑押司又上山,前脚清点完户口,徐泽后脚便拉洼西渔户上山,这一切无不表明了徐泽这个“强人”非同一般。
经历这些事后,陈淳便老老实实的随新上山居户轮训。
士可杀不可辱?
自己作为康家惨案的知情人,徐泽要杀自己都不需要再找借口,而且,自己若真的不怕死,又何至于被掳上梁山?
既来之则安之,安心留下的陈淳逐渐适应了梁山每日点名、列队、同出同进的集体生活,习惯了喝开水、吃食堂、上公厕等古怪要求,见识了粉笔、黑板和“墨笔”(张岭煤矿便有伴生石墨)等教化利器。
静下心来再看梁山众人的行事,便发现了其中非同一般的门道:工分制虽然失于僵化,但梁山封闭的环境和人数不多的小圈子里格外好使,而且把这套制度改一改,再保证其随时能兑换的信用,这就是正儿八经的钱啊。
封闭的环境,军事化的管理,再做到上下同欲,相信即便是徐泽振臂一呼,梁山这帮靠其才吃饱肚子的渔户,也绝对会不皱眉头就跟着闹事。
而强制识字和各种名目的大小负责人,其实就是一条人才培养道路。
只是梁山虽然险要,但位置太敏感了,徐泽也明显没有在此当山大王的想法,可是处心积虑的培养这么多人才,等同舟社用不完的时候,又该到哪里为其寻找出路?
若徐泽知道陈淳的想法,肯定会骂一句“读书人就是花花肠子多”,梁山走到现在,也不过是形势使然,走一步看几步的结果罢了。
至于以后的路,徐泽当然考虑过,但经历夜袭康家之事和肥皂研制后,徐泽已经谨慎了很多。
再有想法又有何用?古往今来,聪明人何其多,即便是普通人,也各有各的想法,谁会甘心任你摆布?那晚不就因为康嗣的愚蠢行为,导致了自己的计划脱节么?
回到眼前,很多计划就在不断调整和完善。
如刚刚成立的“梁山书院”,也是在夜校运行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孩童们正处在长身体的阶段,晚上大多嗜睡,夜间读书的效果相当差,对于这些同舟社未来的种子,徐泽是非常上心的,夜校不好,那就办专门的书院。
于是,在陈淳完成轮训后,徐泽丢给他一个“教授”身份,每日做半天工,另外半天教学生识字,陈淳本以为自己也要终日打鱼上工,没料到有这等好事,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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